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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 殤來時
  • 哎呀媽媽
  • 2990字
  • 2019-03-01 00:00:00

永帝一道旨意將脫平王請了來。

昰鳶倒是直接,指尖揪著蒲扇上的毛,道:“說吧,喊我來所為何事?”

胤冀命人斟茶,不緊不慢道:“朕好奇,才幾日未見,表叔竟然胖了一圈。”

昰鳶兩手抓住扇柄,湊近道:“我也很好奇,你是如何讓武芙懷上的?用強的?”隨即搖了搖頭,“便是用嘴的。”

“非也。”

昰鳶微笑著望向他,蒲扇輕擲,耐心等待他回答。

“用心。”說罷,胤冀喝下一盞溫茶,面色極為平靜。

“我知道你找我來所為何事,如今西府城也不太平,人心惶惶,都說枯軍要打來了。只是這等戰事,你與莫將軍商議就好,我怕是幫襯不了。”說著是鳶捂住嘴輕咳了幾聲。

“砰”一聲脆響杯盞穩穩落至石臺,傳來胤冀不緊不慢的話語,看似不經意的一問,卻道出了諸多意味:“朕親自問過產婆,含兒乃是足月。”

脫平王故作鎮定,知道此事未能瞞過胤冀。

“你的茶涼了。”胤冀提醒道。

是鳶不由地慌張,舉杯之間晃出了一圈水跡,打的桌上滑亮。

“去年深秋,表叔來此之時正待武芙病入膏肓,后因絕草打翻而隨朕前往西藥仙尊境地尋求仙方,只為武將軍能重獲新生,領兵殺敵,復辟江山。表叔說過愿助朕奪回皇權,朕深深記得。”

胤冀說到動情處竟站起身:“朕眼中意氣風發的脫平王早已不見,如今的表叔一心只為和妻兒廝守。”

脫平王起身向永帝作揖,道:“臣不敢對陛下欺瞞,臣愿為陛下肝腦涂地。”

“如此說來,含兒便是枯木路哈索之子了。”

脫平王急忙跪地,顫抖道:“臣甘愿領罰,只求陛下饒過我妻兒。”

胤冀默默地看著他,極為平靜道:“你是朕的表叔,又隨我一起涉過西藥仙尊的仙洞,因此朕不會對你怎么樣,不過還是那句話,朕不愿見你終日廝守,朕希望你能兌現當初的承諾,用行動彰顯你的誠意,僅此而已。”

“謝陛下不殺之恩!”

孫雁手執撥浪鼓,兩顆小球奏出清脆之音,引得含兒使勁舉腦袋。撥浪鼓突然停了,聽著昰鳶的腳步,孫雁頭也不回,說道:“再過兩日是含兒的三造,既然武將軍還遠在戰場回不來,陛下和太后總得來,到時候......”聽著頗為喜慶。

“不必了!”昰鳶脫口而出,語氣平白地生硬,令孫雁一怔。

突如其來的焦灼之音讓房間變得異常清冷,嬰兒的啼哭儒聲而起。昰鳶心軟,見不得孩子哭,便上前去抱,但是卻哭的更兇了。

“還是換我來吧。”

望著孫雁產后變胖的臉頰,竟比以前耐看許多,身上增添了幾許初為人母的慈愛與耐心。昰鳶輕輕將娃放入她懷中,不由壓低了聲音:“剛才嚇到你了吧?”

含兒停止了哭鬧,她抬起頭,微笑著望他:“含兒特別好哄,將來肯定是個聽話的孩子。”

昰鳶瞅了瞅含兒,臉盤上堆滿了粉白的肉,撐的小下巴都快要看不見了。看來自己每日為孩子媽烹的膳食效果實在。他沒忍住,伸手用指背在含兒臉上蹭了兩下。

孫雁將孩子放下,就被昰鳶牽了衣袖來到外屋。

“料到胤冀不會平白無故招我進宮,該是與戰事有關,只是想不到本王的兵力這么快就要用上。你還沒出月子該叫我如何放心?”

孫雁在他深邃的眼眸中細細探尋,說道:“陛下與你本就不是一般交情,如今西疆軍兩邊迎戰,定是相當疲乏。王爺身為陛下親近,本就不該回避,況且好男兒志在四方,我與含兒不該成為你的牽絆,你既已獲得陛下欽點,就大可放心離去,含兒我自會照顧好。”

昰鳶凝視她,眼眶發紅:“是趕我走之意嗎?”

孫雁木楞一下,隨即搖了搖頭。

“不是要趕我走?”

孫雁點頭,卻被昰鳶緊緊擁入懷中。

“等我回來。”

孫雁靜靜地靠在他胸前,原來他早已對自己動情,只是不知此情始于何時。

入冬后的首場雪不請自到,外邊天寒地凍,武芙與心池沒走多遠,就看到路邊躺個人。看模樣是位老人,不知昏迷了多久。武芙用手撥開老人臉上的碎發,露出飽經風霜的容顏。

“還有呼吸。”

“我來!”心池將老人載回營中。

梅娘恰巧路過,被武芙叫住:“阿娘,快來搭把手。”

見馬上趴個老太婆,梅娘不無驚訝:“奇了怪了,老的快要入墳的人竟然也往軍營里帶!”

“您見怪不怪就好,拐杖拿好了。”武芙回嘴道,一邊將拐杖遞過去。

將老人穩穩地放到床上,武芙轉身喊道:“阿娘,打盆炭火來。”

梅娘嘟噥道:“你自己還大著肚子呢,卻舍不得用炭火,如今卻讓這老太婆撿了便宜。”

“讓你去就去嘛。”

梅娘命士兵端來炭盆,營帳內暖和起來。

心池用濕熱的毛巾將老人臉上的塵土擦去,然后碰了碰擱在被褥外的手,頓時感覺冰涼刺骨,又將它放進被中。

“軍醫說休息夠了自會醒來,你在這伴著也好,要是累了就換我來。”

心池轉身望向武芙,說道:“想必是聽到了戈壁灘開戰的消息,故而婆婆才會到此。婆婆待我最親,就算讓心池陪伴多日,日夜不歇,心池也絕無怨言。”

“別多想,日落前就能醒來。”武芙邊說邊往外走。

此時已入冬,地表光禿禿的,就像掉了毛發的腦殼,風吹來格外寒涼。紛紛預言今年的冬日來的晚,去的早,雪也會不及往年厚,對開戰無疑是好事。武芙再次將視線落至腹部,這條老來才得的小生命已經在肚中長了三月有余,軍醫告知凡過三月便已生牢,只是不知這胎是男是女,不管是男還是女,應該都會像極了他的父母,若像自己,便擅長武藝,精通兵法,若像永帝,便儒雅修為,心系百姓。武芙重新梳起馬背上的鬃毛,臉上帶著三分笑意。

印證了軍醫之言,老人果然在日落前醒來。

婆婆對著心池愣了半晌,久久說不出話來,聲音顫抖道:“小池,原來你還活著?”

心池拼命點頭,淚水奪眶而出。

婆婆不免心疼,拿衣袖為她擦去淚滴,接著環顧四周,問道:“此處是西疆軍大營?”

久別重逢,心池內心激動,連連點頭。

“婆婆專程有事而來,想要拜見武將軍。”

話音剛落,就聽到一陣腳步穩聲而入。徑入之人樣貌靈睿,神采莊重,乃人中龍鳳。

“我活了一輩子,識人向來準,老身猜測您就是武將軍吧?”老人瞇眼細瞅,緊接著莊重一拜。

武芙將其攙扶入座,又誠懇作揖,隨后才開門見山:“卓軍將交戰地選在‘戈壁灘’,聽聞此地只進不出,而本將軍對此也僅略有耳聞,若冒然應戰只會落得個敗兵折將的后果。”

老婆婆點了點頭,尋思了一下,便悠悠開口道:“‘戈壁灘’確實神奇,令人難忘。老身記得二十年前也曾有位姓武的將軍,當時打了敗仗,率軍后撤到‘戈壁灘’,若后來沒有遇到族中長老,估計全軍只剩白骨。”

武芙直視老人的目光,問道:“您口中所說的武將軍可是本將軍的先父?”

老人鄭重地點了一下頭。

“敢問前輩,當時族中長老是使用了何計?”

老人瞇起皺紋層疊的雙眼,開始陷入回憶:“武將軍威武雄健,所以關于那一場經歷老身直到現在都沒能忘掉。武將軍率領上萬人馬來到‘戈壁灘’正好趕上入冬后的首場雪。暴風雪你們可有經歷?勢頭足以掀翻一切地表之物,而武將軍的人馬自然沒能逃脫,暴風雪令其無處藏身,短短幾日就凍死了一批人馬,武將軍只好帶領他們繼續前行,希望可以走出這場天災,但是雪崩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武芙克制住內心的激動:“為何會發生天災?后來如何得以脫身?”

“天災確實不會無緣無故地發生,它需要天時、地利,以及人為的合力。三十年一輪回,西疆軍應戰之時剛好是那輪回之日,交戰地十里開外的雪山已經顯露出雪崩跡象,若是大軍踏入陣地,必定會引發三十年前那場災難。脫身之法老奴還未知曉,長老們一個個都已離世,離世前也沒能交代清楚。”說完后老人嘆了口氣。

“我知道。”一聲清脆的響聲打破了寂靜,兩人齊齊望向心池。

“奧秘就藏于長老陵墓。”

“此言人盡皆知,但是無人知曉是何意。”老人顫抖著雙手說道。

“婆婆,帶我們去吧,去找回‘戈壁灘’遺失的奧秘。”心池哀求道。

老人雙手合十,閉目凝神,口中喃喃自語,突然睜開眼,緩緩道:“神靈答應了,不過他讓我們小心,隨時都會發生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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