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溫暖的女人
- 浮生游
- 蕭雅雅
- 2156字
- 2013-12-28 20:46:55
曼枝不一會兒便進來了,拎著濕漉漉的菜籃子。滴了一路的水。
純義大喇喇地坐著,腿搭著另一條腿上,卻是看著曼枝不停地抖動著腿。質地很好的長衫也應景似地在空氣中柔和地晃動著。
曼枝看了看他,微微一笑。是的,他有點緊張,有點不知所措,看他的窘相,她反而自若下來。平時沉穩的王公子居然緊張得不知所措。她偷偷地笑了笑,進了廚房。
純義舒了一口氣。細聽廚房里的響動,忽然一聲很響的剁菜聲,讓他微彎的腰驚了一下,一下子彈直了,他馬上規規矩矩地坐直了。想必那根蘿卜成了曼枝的刀下鬼了。他隨手拿起桌上的一本書,便看起來。
資治通鑒?純義不覺瞪大了眼睛,一個布坊的會繡花的女子,看這類相對艱澀的書。他不覺唏噓。再看了看里面的曼枝,目光穿過門,她輕巧地在里面忙碌著。
桌子旁邊放著繡花的花繃,上面兩只錦鯉活靈活現,就剩下尾巴幾針就完工了。屋角掛著件女兒家洗過的裙紗。這個房子充滿了不一樣的氣味。陌生、神秘、但是吸引著他。
坐在廳里,百般無聊。曼枝在廚房里忙著,要不要進去幫下忙,純義猶豫了下,還是打住了。
他走了出去,走上小橋,夕陽西下,紅了一河的水。一片的好景致。
回頭,橋邊的房子里煙筒冒著細細的淡淡的炊煙,想必飯也快熟了。這是一個溫暖的傍晚,如若有這樣的一個家,該多好啊!純義忽然想。里面的女子,那么的美好溫婉。如此一想,馬上否定,過了這多多年了,可是還是不能放下心懷,到底。。。。。。還是不要牽連了別人,特別是這樣美的女子。
曼枝忙的差不多了,便收拾干凈桌子,拿起東西往下放的時候,看到翻開的書,他翻了她的書。曼枝笑了笑,一個人又要取笑自己了。看這類不該看的書,女兒家的。以前執事看到她看此類的是總是這樣地說。算不上嚴厲,但總歸是不贊同的。
純義在門外的橋上,夕陽給他涂了一層的金輝。他看著遠方,只是好像有點孤零,輝煌地孤零著。
曼枝皺了皺眉頭。他好像有點不開心,他怎么了?
公子飯菜好了。曼枝倚在門邊輕輕地喚了聲。
純義轉過了頭,看到曼枝。笑了。溫婉的聲音,讓人感覺到暖融融的。
姑娘手腳真快。他走將過來。
廳里的小桌上,擺著一些簡單的家常菜。無非就是些蘿卜白菜的,還有兩碗米飯。看起來清淡可口。純義覺得肚子也是咕咕叫了。
曼枝卻是大大方方地坐在了桌子邊。不錯,她經常這樣坐著吃飯,這是她的家,已經習慣了。習慣得都忘記了,今天對面坐著的是個單身的男子哎!
純義也不啰嗦,拿起了碗。曼枝的手藝不錯呢。純義吃了一口菜,笑著說。
都是些簡單的小菜,公子莫要嫌棄。曼枝笑著說。
簡單難的,純義說。似乎放開了話,純義話多了。如若整天能有人為我做這簡單的飯菜,我也知足了。說罷繼續夾菜。
曼枝停了人動作,看著他。
他忽然感覺到自己說了什么話,有點尷尬,你莫要見怪,我口不擇言。不要多想。
曼枝咯咯地笑了起來。公子以為我是什么人?公子肺腑之言,曼枝怎么敢取笑。公子多慮了。
純義笑了笑。繼續吃飯。
曼枝很喜歡看書么?
有時候會翻下。
曼枝一定讀過很多的書,不知道曼枝何時學的讀書。純義問。
曼枝眼睛黯淡了下,沒有逃過純義的眼睛。問的不對么?純義疑惑。
我六歲開始讀書,讀到十一歲,家中變故,便不再讀了。
哦,六歲開始讀書,這樣的女子絕非一般家世,純義來了興致。這個曼枝何方來頭?
姑娘家在哪里?
現在已無有家了。前年家父病故,繼母改嫁,曼枝便四海為家了。曼枝說的輕巧,可是眼里似乎有那么丁點淚花。
我唐突了,姑娘莫要見怪。
沒有。曼枝平靜地說。
到是公子,從來未見老爺夫人,為何至今未婚呢?
我!純義滯了一下。
我十二歲那年,父母雙亡,便從此孤身一人。純義一言以蔽之。
原來這樣。
都是不痛快的事,曼枝也不想去問了。但是忽然有了一種同命相憐的感覺。有些事只有經過了的人才懂得。所以沒有人能夠明白的孤苦,他們一定彼此明了,不用言說。忽然間,似乎彼此有了某種親近感。
原來瀟灑如他,卻也藏著這樣孤苦的身世。都是一樣的人啊!曼枝眼底有了隱藏的淚。
氣氛似乎沒有那么活躍了。
純義看了看曼枝,一臉平靜,不管是偽裝或是什么,這個女子還是很堅強的,家世的磨練,早就讓她學會了面對。純義心里動了動。
她大大的眼睛,彎彎的眉,似乎這會淘盡了歡快的空氣。只是哪里見過呢?
但是不好再問什么,他已是看到了她眼底淡淡的悲傷。于是埋下頭繼續吃飯。
曼枝坦然地抬頭,看見埋頭吃飯的純義,有點熟悉,似在哪里見過?繼而自嘲一下,為什么總是這樣擔驚受怕,過了這么多年,就是見過,誰還記得她?
一頓飯吃得各懷心事。
吃晚飯,曼枝默默地收拾碗筷。
姑娘像我見過的而一個故人,曼枝猛地抬頭。瞪大了一雙明亮的眼睛,里面有些什么呢?驚慌、探尋,還有那么多的不知所措。
有什么不對么?純義注視著那雙漂亮的眸子,有點迷惑。
沒有,只是感覺這樣的話說多了,怪沒意思。
純義笑了笑,我說的是真話。只不過那位姑娘不姓“余”。
曼枝放下了心,長得像的人總是有的。
純義點了點頭。
他想起多年前的一天,一個小女孩坐在樹丫上,大哥哥,我不下來。。。。。。
看看曼枝,依然收拾了桌子,圍著圍裙,來回穿梭在廚房。
忽然有那么一刻,他想娶她,娶一個妻子,就像她這樣的,為自己搭一個小窩,不要大富大貴,平淡安身即可,在這個世界的某個地方,那個女子溫婉地對他,想著他,愛著他,等著他,然后就像現在這樣慢慢度日。事情過了那么多年,也躲了那么多年,他忽然感覺到了累,真的累。他需要過正常的生活,有一個溫暖的女人,溫暖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