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深夜造訪
- 浮生游
- 蕭雅雅
- 2078字
- 2013-12-24 12:25:13
是夜,純義剛從外面回來。家里的伙計文兒回話,有位姑娘過來過。
姑娘?純義無親無故,單身一人。雖然許多姑娘暗許芳心,也不會在這漆黑的夜間來吧。
那個姑娘會在夜間來呢?這實在有些不合規矩。晚間找一個孤身男子,難道名節不要了么?
剛想再問,文兒小心地說:是攏月姑娘。
攏月!原來是她。想想,也許只有她才可以這樣“與眾不同”吧。純義略一思索,便知道攏月來的緣由,不由得有些皺眉頭。跟這樣的女人來往,純義心里多少有些疙瘩。
下次攏月姑娘再來,不必回我。直接就說,我在外面。關于香兒的事,讓她不必掛懷。
知道了。文兒小心地下去了。
吃完了飯,林姑姑回家去了,文兒也出去了。偌大的院子,就剩下了他。
皓月當空,院里如同瀉下了一地的銀霜,事物透著清冷的光,一切都在朦朧中,家里安靜得緊。墻上的黑貓“喵嗚”一聲,也跑了。
人為什么要活下去?像這樣這么孤獨寂寞地。
他想起了一個紈绔子弟的話:你會不會賭?
不會。來著懷疑地看了看他。
更近一步,帶著些許秘密似地。
那你有沒有找姑娘?知道哪里的姑娘好?他瞇著促狹的眼,一臉的壞笑。
沒有。也不想知道。
假正經,他揶揄地說,
說來也是,三十歲的男人,這樣清冷,似乎不太正常。
酒量怎么樣?人生得意需盡歡,高興的時候總要喝幾杯的。他一揮寬大的袖子,還抱著一些希望。
滴酒不沾。經歷了人生某些事后,純義斷掉了酒,對外稱自己有胃病,不能飲酒。
那你一定很在意吃了。吃得很細巧了,像王兄這樣有錢的人,起碼得有一個特長愛好了,錢不能光進,有出才有進啊!
在下還未成親,沒有內人,經常也是草草了過。
問話的人已然有些許醉:不再意自己說什么了。那你活著有什么意思?他趴在桌上最后咕嚕著說。
從來沒有人問過這樣的話。
活著有什么意思。
在這樣的晚上,他忽然想到了這樣的話。活著有什么意思?生意做得再好,銀子再多有什么意思?
在這般無聊的時候,寂寞得想吊死。
純義慢慢地走進了廚房,文兒在柜里居然藏了兩瓶不錯的酒。他拿了文兒的酒:涼涼地喝著。今夜,他破了戒。
有人在敲門,純義仔細聽了聽,是。
家里只有他一個人,他站起了身。
門外,站著攏月,后面跟著蕾兒。純義的腦袋一下子清醒了。
月下美人,朦朦朧朧,裊裊婷婷恰似仙子般的,似近又遠。純義皺了皺眉。
王公子不打算讓小女子進去么?攏月有些涼薄地說。
哪里話?在下只是沒有想到是姑娘。在下一人在家,姑娘多少恐有些不便。
無妨,攏月到是無以為意。
那姑娘請。純義猶豫著說。
晚飯剛過,隔壁門口的李老二還在納涼,街上還有不少的人。幾只狗不只道受了什么驚擾,在不停地叫。
攏月并未進屋,而是停在了院中的石基旁。石基上空蕩蕩地放著一只酒壺還有一只酒杯。
王公子一個人喝酒?攏月一下子就看到了他的境況。
自斟自酌,只是無趣。
那小女子來陪公子喝幾杯吧。
如此甚好。姑娘請。純義居然說出了這樣的話。連自己也微微驚訝,難道他不應該直截了當地回絕了她嗎?
攏月微微一笑。篤定地坐了下來。
純義從廚房再拿了兩只杯子。要不蕾兒一起來吧。他隨意到。
她不喝酒。
哦!純義不以為然,蕾兒不喝酒,在那種場合,不喝酒怎么可能呢。
經常大家都會喝醉,所以坊里的丫頭總要留下幾個清醒的照看著一幫糊涂的人。蕾兒她就滴酒不沾。如同王公子,攏月意有所指地笑了笑,把起桌上的酒杯。
純義略一思索,原來如此。看來糊涂的人并不都糊涂,也知道都不能喝糊涂了。他笑了笑。
攏月看純義神游于外,并沒有聽出她剛才打趣與他,覺得有些失望。一板一眼,品貌端莊的王公子,想必難得被人調笑吧。
王公子仁義,留下香兒,攏月感激不盡。攏月挑開了話頭。
些許小事,姑娘不必掛懷。純義隨意地說。把玩著手中的酒杯,卻是不再喝了。每當他格外清醒的時候,也是很警惕的時候,他必定不會再喝一滴酒。
王公子,香兒做得好嗎?攏月問。
不錯。純義看了她一眼。
攏月舒了口氣。這就好。
香兒很能干,姑娘不放心么?
公子有所不知,香兒孤苦,年歲還小,在這世上,除了我,恐怕沒有人再會為她做打算了。
她沒有父母么?純義不以為然。
她父母早亡,當初是被叔父賣進來的,想來也是沒有人照應,膽子很小,所以我有些擔心。攏月說。
如此叔父。真該去死了。
這世上該去死的人很多,都還活的好好的,公子怎么卻是看不開呢?攏月笑著說。
姑娘說的是。純義不想再搭話了。
公子?
什么?
攏月有一事不明,如公子這般才能,為何還不成家。攏月問的唐突,實在是好奇,公子莫要介懷。
沒有。純義沒有味道的說。攏月看看他,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她頓了一頓,我也想看能否做個月下紅娘。攏月端坐石基上,身影飄渺如仙,只是那雙美目卻是映著月華,熠熠生光,毫不掩飾地盯著純義。似有一腔熱情又似想挖出個所以然來。
純義看了看攏月,低下了頭。月下攏月,朦朧如仙,美得灼人。白日的脂粉氣都被掩了去。之聲下高貴的美!
在下從來相信這婚姻是個緣分的問題,在下至今還為遇到有緣之人,所以一直還未婚娶。
攏月泄了氣。如此敷衍的答案,當真是無趣。
再看看純義,把玩著酒杯,月下一襲白衣,修長剛勁的男人,一臉平靜,隨意自若,偏偏又那樣的冷,冷得那么淡然、那么地清亮,猶如披著銀光的誅仙,有那么點點的孤獨傷感,卻是飄逸出塵般地拒人于千里之外。他竟是看不出半分慌亂,面對著她。簡直不似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