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鈴一走，病房里頓時安靜下來。也顯得很沉悶。肖飛很少跟毛丫說什么，十幾年來已經習慣聽她說看她鬧，平日里呱呱嘰嘰話不停的毛丫今天突然安靜下來一聲不吭讓肖飛覺得很奇怪。是不是傷得很重？

“真的不疼了嗎？”

毛丫搖搖頭，兩眼不眨地看著肖飛。他的聲音好溫柔。

“那你干么不起來？”

“醫生不讓。”

“什么？”毛丫小聲嘀咕肖飛沒聽清楚。想想明白了忍不住就笑，“醫生不讓你就這么乖了？真是太陽從西邊出來，小野貓變家兔了。”

“什么？好呀！”毛丫叫起來，突然恢復了本性，“你叫我野貓？你敢叫我野貓？”

“你不就是只野貓唄，爪子那么利一個，抓著誰不死脫層皮。”

“我抓你了嗎？什么時候？你說你說呀！”

“次數還少嗎？只不過我躲得快從來沒讓你抓著而已。”肖飛這話說得淡淡的，心里還掛著件事情。

“沒有，就沒有！”毛丫叫著笑著，挺開心的樣子。她就這種人，什么事情不過腦子想只憑本能憑感覺應對。她也不知道為什么對小野貓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外號并不反感好象還有點喜歡。同時腦子里一轉突然又問，“你的手機呢？為什么老是關著？哎，你怎么叫我小野貓呀？”“咯咯”一陣笑，“是你取的嗎？什么時候取的？說呀你說呀。”

肖飛楞楞地看了她一會，心里一聲長嘆，“有什么好開的？現在還有誰給我打電話？”

“什么意思呀？”毛丫眼睛翻起來瞅著他，“哎！你說這話就沒良心了。世界上就嵐姐一個人關心你嗎？我……我爸還有我媽還有姜伯……”

肖飛耳邊響著毛丫炒豆子般的聲音，心里不受干擾在想著另一件事情，不自覺翻腕看了看表。他戴的是只價格不蜚的精工自動表，上大學那年姐姐買給他的。為的讓他記著每天準時吃飯準時睡覺，同時別忘了每天晚上十點半準時給自己打電話。



“我不想戴表。”肖飛扭扭頸脖子，不自在的樣子，“姐，現在有誰戴表呀？以前的人戴表是為掌握時間，可現在到處都是時間，手機上，電腦上……”

“覺得戴表老土是吧？”肖嵐瞅著他別嘴一笑，“那是沒品味人的想法。正好相反，戴表和抽煙一樣是男人的風度。以前不給你戴表因為你是小孩。可從今天起不一樣了，我們小飛是大人是男人了。是男人怎么可以不戴表呢？來，戴上給姐看看。”

“那是不是從今天開始我也可以抽煙了？”

“想抽就抽唄。不過姐可提醒你，煙那東西對身體有害。對了嘛，這多氣派多帥！戴表老土嗎？大男人手上戴戒指那才老土呢，純脆土財主思維。”肖嵐高興地牽著他的手轉一圈，“噢，對了！你還一套西裝沒有，走，現在就去買。”

“我不！”肖飛犟著往后退，“穿西裝好麻煩，又要穿襯衣又要打領帶。”

“是有點麻煩，可有些正規場合非穿不可呀。”

“到時再說吧。姐，求你了。”

肖嵐眨眨眼，猶豫一會……



“肖飛！跟你說話呢想什么呀？”

肖飛驚醒過來，搖搖頭，“什么？噢，對了！毛丫你記不記得一個人？叫張金寶的？”

“張金寶？”毛丫還有些氣呼呼的，“不記得不知道！我管他誰呢，張金寶李金寶，是不是當年大鐵錘敲車殼造出東江第一輛金寶小轎車的那個張金寶呀？你問他干什么呀？”

“知道他現在去哪了嗎？”

“不知道。”毛丫搖搖頭，“好多年沒聽說這人了，到底你找他干么？”

“很奇怪的。”肖飛也納悶，“自從他的廠子被姐擠跨以后就再也沒聽說這人，好象平空蒸發了一樣。”

“你又來了！懷疑他是害嵐姐的兇手？我說小飛你現實一點好不好？沒人害嵐姐，純脆是意外！小飛你聽清楚這純脆是意外。這些天你找了那么多人，誰是可疑的？一個沒有是不是？怎么又想起一個張金寶來那人都消失好幾年了你怎么又想到他？那都不在的人憑什么懷疑人家？”

“不在？你這個不在做何解釋？是不在人世？不在東江本地？還是不在我們的視線范圍？”

毛丫楞一下，“什么叫不在視線范圍？”

肖飛不答這個，又問，“毛丫，這個你應該清楚，如果要找一個不知去向的人，應該到公安哪個部門？”

“你找張圣紅吧。”毛丫脫口就答，“她是我同學現在市局治安處，這些事情歸她們管。”

“有她電話嗎？”



“去吧！去忙你的大事，去抓你那憑空捏造出來的兇手吧？”肖飛臨走時毛丫氣哼哼地叫喊著。

“回頭我再來看你。”肖飛門口回頭謙疚地看看已經用被蓋蒙頭蒙腦把自己蓋起來的毛丫，但心里更急另外的事情。門口根本不理會那班仍然圍著不肯散去的記者們，輕松地撥開就走。不理會他們說什么。有個女記者急咻咻追上來喘著氣急咻咻問他是不是周薇薇小姐男朋友。肖飛扭頭甩一句，“我是她哥。”“啊？”女記者楞在那兒，想想不對又追上來，“是表哥嗎？”

肖飛走路非常快，眨眼到了電梯那兒。轉身看看追過來的女記者，見她端著雙拳夾著雙肩顛著雙腳那苯樣子心里不由好笑，記者不應該都是很精明很利索的人才能當嗎？這個笨鴨子怎么也當了記者？更不想理她。看好電梯到了，門開了，眼見要關上時肖飛才突然閃進去。卻怎么也沒想到，有人居然比他動作還要快，簡直就象風一樣跟在身后從那門縫里擠扁了鉆進來一般。令肖飛吃了一驚。

“該叫你無名英雄好呢還是該叫你大俠？這是你英雄救美的兵器吧？”

葉錚笑吟吟地，手上遞過來正是肖飛用來砸歹徒手腕救毛丫的手機。已經摔爛散架了，被細心地用透明膠布包好了，不注意看上去還跟好的一樣。

肖飛沒接手機。楞楞地站那不動，楞楞地瞅著葉錚，兩眼直直地。突然身子往起一拔，嘴一張，“我！好象我在哪見過你！？”

“不就昨天我們見過嗎？”

“不是！真的不是。”肖飛急急地搖頭，“我不是那意思。”

那你到底什么意思？葉錚嘴巴一別心里哂笑，個小兔崽子激動什么呢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