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鈴剛出病房門，正好碰到一群不知哪里打探到消息蜂涌趕來的記者。當記者的誰不認識市長夫人，立即圍上來七嘴八舌問個不停。平時里嘻笑怒罵揮發自如的王鈴今天卻有些反常，閉著嘴巴一言不發，昂著腦袋誰也不理。等兩個守護病房的警察趕來撥開記者們又顧自走了。她腦子里有些亂，反復著一個念頭，她死了？那女人她死了！可這怎么回事呢？象她那樣的女人怎么會死呢？想風得風想雨有雨好象老天爺都在暗里幫著她，做什么事情都那么一帆風順。似乎什么力量也阻止不了她前進的步伐。可突然間……

“大姐！王大姐！”身后追來一個人，一個女孩子的聲音，邊追邊喊。

王鈴不停步不回頭，手一擺，“有什么話問警察去吧，我不接受記者采訪。”

“大姐，可我不是，我不是來采訪的記者。我是昨天遇劫賊的當事人，想來看看您女兒當面謝她的。”

“那你找我干什么？”王鈴還是沒停步，但腳下慢了點，回了回頭。

葉錚緊兩步趕上來并排走著，“可我不是進不去嘛。見不到周小姐那我就向英雄她媽道聲敬意嘍。”

“你這孩子伶牙利齒倒真的應該去當記者。怎么，我丫頭幫你奪回了包，里面有很多錢嗎？”

“沒有。零幣統共加起來也不過幾十塊錢。”

“那就是有非常重要的文件？”

“也不是。”葉錚搖搖頭，見王鈴斜眼乜著自己，小心地吐舌一笑，“可是大姐，話不能那么說的。我當時被劫的物品價值并不能就用來衡量您女兒的行為價值。那是無價的是一種寶貴無比的精神財富。”

“可她是警察，維護社會治安是她的本份職責。”

“可同樣是警察，如果換個人很可能是追回我的包就此罷手了。而象您女兒這樣死追著不放，甚至面對鋼刀也毫不畏懼……”

“那是她傻她孬她一根筋！”王鈴突然生起氣來，“也不知她這點到底象了誰。”

“象了你唄。一看大姐就知道是這種人。”葉錚說著突然話題一轉，“大姐你急匆匆這是要上哪去呀？聽說你正在偏遠山區……不是馬上就要趕回去吧？”

王鈴扭頭打量葉錚一會，見她瀟瀟灑灑一身精明樣子心里有幾分喜歡了，發起牢騷來，“能走嗎？心里倒是急，可這要真一走丫頭心里還不恨我一個大包呀。已經懷疑不是我親生的了。”

葉錚“咯咯”一笑，“大姐我知道你的事情，一門心思撲專業學問上非常值得人尊敬的。只不過這就難免要與母親角色發生點沖突。不過大姐你放心，周小姐她會理解你的。”

“她要真能理解就好嘍。”

王鈴說著一聲嘆息。兩人一路說著聊著不覺就下了電梯出了大廳。站在醫院大門口王鈴眼前突然茫然一下，“這個，丫頭呀，你知道哪兒有菜場嗎？”

“菜場？知道呀。”葉錚連連點頭，“要不我帶你去。大姐你想買什么？”

“想買兩條新鮮的鯽魚，給丫頭熬魚膏下面吃。從小她就最愛吃這個。”

“到底天下父母心，怎么說母親心里是為兒女什么事情都會做的，是不是？”葉錚笑著一甩腦袋，長發飄起來，“大姐，我陪你去。我知道哪兒有最好最新鮮的鯽魚賣。大姐你不知道吧？怎么你也猜不著的，正好這陣子社里讓我調查……”

“怎不說了？漏嘴了吧？”王鈴突然大嘴巴一張又開心地笑起來，“放心吧，丫頭。我知道你是記者，一眼看到就知道你是記者。還冒充什么當事人呢。”

“不不，大姐您誤會了。我真的就是當事人，真的，還是我帶了兩個警察趕到現場，而且我看見了……”

“你看見了小飛是吧？”

“小飛！他叫小飛嗎？哪個小飛？”

王鈴斜眼乜她一下，“這事我也剛才知道，丫頭她自己也說了，還一個勁埋怨他們領導。不過這事也不能埋怨公安部門，是小飛他自己那么說的，他說是丫頭自己制服了歹徒，然后他才趕到的。那誰知道呀？至于宣傳報道方面嘛，領導上自有安排得有個統一的合理說法……”

“大姐您又誤會了。”葉錚趕緊解釋說，“我不是那個意思。其實，我今天來也的確不是采訪。再說了，我認為究竟是誰制服的歹徒并不重要。不管怎么說，周小姐的勇敢和臨危不懼是我親眼目睹的事實。這才是問題的關鍵和核心。”

“不錯。丫頭你是個明白人。”王鈴點點頭。葉錚緊著又問，“大姐你剛說小飛——他是誰呀？”

“還有誰？肖嵐的弟弟，我女兒從小一起長大青梅竹馬的朋友。”

王鈴口氣里強調是青梅竹馬四個字。可葉錚心里為之一跳是肖嵐弟弟四個字。

“肖嵐？哪個肖嵐？”

“東江城里有幾個肖嵐呀？大名鼎鼎的飛云集團董事長——噢，也難怪，你是女孩對她沒興趣是吧？這東江城里呀，哪怕是只耗子只要它是公的聽說肖嵐兩個字骨頭都酥了。”

葉錚心里一竊笑，這女人對肖嵐可謂是恨之入骨了吧？如此看來傳言不盡是假。但臉上裝出一副茫然神態，搖搖頭，“不知道。我來這兒還不到兩個月呢。不過，大姐你這么一說我也想起來，報紙上看見過她照片和報道。剛聽大姐你說，周小姐與他，那個，肖嵐弟弟從小一起長大青梅竹馬又是怎么回事？你們兩家一直來往很密切是嗎？是不是大姐你十幾年前就認識她，對她早年的發家史一清二楚呀？”

“還說不是記者不是采訪，你這機關槍一般連續掃射……”

葉錚懊惱地咬咬下唇，笑，“也許職業習慣吧？”

王鈴倒不追究這個了，昂頭看看天，搖搖頭，一臉茫然，“早年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我從德國進修回來時那女人她已經不可一世是個地產大亨了。不過丫頭——”她突然又警覺起來，“你好象關心的并不是昨天事情。至少你更關心肖嵐的過去。到底你想知道什么要干什么？放心，我對你想做什么沒有興趣，不會阻攔。但我也的確幫不了什么忙。她的事情我不清楚，越早越不清楚。可你為什么不去問他弟弟呢？”

“我上哪能找到他？”

“他就在病房里。”看著葉錚猶豫為難的樣子，王鈴心里笑罵著，裝什么裝？手一揮，“去吧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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