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車子有條不紊的前行，算不算預示著我的生活也會恢復著以往的有條不紊。

我該怎樣開口呢？一個紅杏出墻的妻子被抓時的慌張無措？一個等了千年終于被愛人記起的癡情女子的欣喜若狂？還是一個被打擾了安寧享樂者的惱怒狂哮？

很可惜，我什么也學不來。

我這樣算不算是個人？這樣算不算是在罵自己？我還真是奇怪。

“白易琦，有一天你會愛上我嗎？”

一路上無語，我想我是寂寞了，他在開車，卻看向了我。

“不會?！?

很直截了當的答案，也殘酷，嘲弄了我的自做多情。一個懶得對你表露任何情緒的人，應該也懶得說謊。

直接地可怕。

“你呢，有一天會不會愛上我？”

“不會?！?

“為什么？”

“我不會愛上一個不愛我的人。”

是答案吧，聽起來更像宣誓。我的答案換來了他的側目。

“感情的事沒人可以肯定?！?

很深奧的一句話，卻并不精確的無懈可擊。

你可以肯定，我也可以肯定。

我的生命中我是自己的主控官。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車窗外的風景很好，我沒了溝通地欲望。

白易琦，就這樣吧。

日有日出日落，花有花開花謝，一切自有命定。

你我也是。

不能勾畫出一個圓，就讓兩條直線順著交點各自蔓延吧。

*

我常常在想，我的生活會不會有意外出現，如果有我會不會坦然面對，包括獻出我的生命。

我想我是能做到了。

劇烈地撞擊給了我前所未有的清醒，閉上眼，如果真的有地獄使者，我會虔誠迎接。

二十一年的歲月，活著總是孤單，死了未必會好。但我有另一種選擇──沉寂，永無知覺。

這樣很好，真的很好。

只是我總是猜不到結局，我聽到車窗破碎的飛濺聲，我卻感覺不到應有的劇痛。

睜開眼，另一雙眼近在咫尺。

白易琦，為什么你要替我阻擋風霜，又為什么會是你？

還真是個傻瓜。

我的生命無力承載太多，你是否知道？

我很好，不需要保護。

*

太久的時光，一個人坐著，看著另一個人熟睡的面容，我很少能如此肆無忌憚的看他。

頭上裹著紗布影響了原本俊逸的面容，眼睛是閉著的所以顯得安詳。

蓋著被子，掩住了他身上太多我看不到的傷痕。不是很重的傷，卻流了過多的血，健康的膚色也可以有如此的蒼白。

頭部受了輕微的腦震蕩，已經檢查過了，不會有什么大礙，只是被玻璃劃了不小的傷口，背上也有，許多玻璃劃破的零碎傷口，都已經處理過了，手臂和腿有不同程度的骨折，需要住院靜養一段時間，會慢慢好┉┉

醫生的話，娓娓的長。我卻記住了。

有錢有名真的很好，有最專業的醫生，有最一流的看護，住著最好的病房，沒人會同你講要先預付多少多少錢，連醫生的安慰語氣都專業的無可挑剔。

白易琦，你還真是個幸運兒。

你的無知昏睡，我的安然無恙。

靜守著你，你不知道，經歷了生命中太多的生離死別，我已經變的麻木，沒那么容易感動。

還真是。

我可以從容去死，卻因你而擾亂了腳步。

你可以安然依舊，風發依舊，卻因我而被迫選擇。

白易琦，你知不知道你的選擇是多余，你知不知道，你的行為幼稚的可笑。

我靜靜地坐，不是因為我的感動，而是在等著你的醒來向你宣告。

*

手機滴滴答答的響了很久，不是我的，沒人會對我如此鍥而不舍。

接通了。

“喂──”

簡單的一字，還來不及表明便被來人搶白了。

“琦，你在哪？我給你打了那么久的電話，你怎么了，有事耽擱了嗎？──你是誰，為什么有琦的手機？”

這算不算后知后覺？

“他在醫院，出了車禍┉┉”

知道是誰，完成了我的告知，關機。還不是天明，熟睡的人不該被打擾。

白易琦，你的手機我放在了床頭。你的愛人，她應該會很快到來，你的世界，我不再打擾。

有些話，我不能跟你說。有些事，我注定不能做。

*

被堵住了。

我的景況還真有些可笑。

“文知非，我想跟你談談，你有時間嗎？”

遠離了病房門口，遠離了某人世界之內。直接地告訴，不是請求，像是命令，也許，她的身份比較正統。

“好。”

我答應了，簡單而無所謂。

“琦，他是我的?！?

開門見山的一句，直接而理直氣壯。甚至有些咄咄逼人的氣勢，清靈至極的女子，沾染了人間太多煙火，反而讓人感覺有些失真。

想讓我如何回答呢？也許是確認加以保證。

“我知道。”

“他愛的是我，他在乎的是我，任何女人也別想搶走他。”

“我明白?！?

“我知道你和琦之間的協議。你一定好奇琦為什么娶你吧？”

“我是有些不明白?！痹谒媲拔乙矔闪艘粋€好學生。

“我不想我的琦老是遭人凱覷，婚姻有時會是一種武器。你的自知之明讓我很是欣賞，所以我要琦娶了你，你該明白想要保持這種安逸、無悠的生活，你該怎么做?！?

“我懂了。”不管操縱者是誰，我終究是一顆被人操縱的棋子，“只是我不明白，你為何不直接嫁給他呢？”

“有些事你沒資格問，本分地扮好你的角色就好，文知非，你永遠只是琦的名義妻子，當不了真?！?

“我清楚了。”

我再次告之，當不了真，我知道。

有些事，一輩子其實只能錯一次。

該結束了，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