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的時間，夜色已濃，本該是躺在床上與周公下棋的時間，卻被人強拉著欣賞海邊的夜景。去而復返的人，精力充足的可疑。

海風吹的凜冽，感覺到北風的味道。雖有先見之明的多穿了一件衣服，但還是會很冷。

“要看什么呢？”

“要放煙花嗎？”

幾乎是同時問的，世界上居然也有人與我有如此默契。他的問題引起了我的興趣。“好啊。”

將煙火點燃，還是生平的第一次。一顆顆的升向夜空，伴隨著一聲聲聲響，爆裂于空中，綻放出很美的煙花，因為短暫所以美麗，因為易逝所以絢爛。是這樣嗎？

“快十二點了，對著煙花許愿，應該會別有一番滋味，要試試嗎，平凡？”

年輕的臉因沾染笑意，似乎比煙花更燦爛些。要試試嗎？

“時間到了，快閉上眼睛吧。”

試試看好了。

閉上了眼。冷風吹的依舊很厲害。文知非，你會快樂嗎，你能快樂一些嗎？就當是愿望，我祝你快樂。

你看到了嗎？我的父親？被你丟棄了不要緊，我為自己負責，我要自己快樂。

“許了什么愿望？是希望自己青春永駐，美貌不息呢，還是財源豐厚，日進斗金呢？”

“不能兩個一起許嗎？我要財貌雙全不是更好。”

“你很貪心啊，平凡。”

“也許你說的沒錯。謝謝你，你是我生平第二個為我慶祝生日的人，謝謝你！”雖然，它并不算是我的生日。

“我很好奇，第一個為你慶生的人是誰？你的丈夫嗎？”

“不是！”

“那是誰？應該是父母雙親吧，那種感覺很幸福吧？”

一臉的向往是為了什么？何人沒有父母呢，一個富裕家庭長大的男孩子，生活也該是幸福快樂的，有必要羨慕別人嗎？何況是一個不該羨慕的人。

“不是，是小時侯的一個朋友，在我十幾歲時為我買了生日蛋糕和一件很漂亮的外套。”

“你會記他一輩子嗎？”

“會啊，有些人真實的在你生活中出現過，又怎么會輕易忘卻呢？”

“那你一定也要記得我，也一定會記得我，也許以后的每個生日都會想起我，我在你的生日里為你燃放煙花，看，我做了一件多么偉大的事。”

“偉不偉大，我是不知道了，年輕人，你們這樣會讓其他人無法休息的，已經凌晨了，我們這里有很多人明天還要工作，你明白嗎？”

突如其來的人，卻又是注定的必然結果。生活呵！

“對不起，打擾了大家的休息，實在很抱歉，我們這就收拾。”

說著抱歉，手忙腳亂的行動。一個開朗的男孩子。

“快一點，真是的，那么冷的天，不在屋子里呆著，搞什么浪漫，你們啊，一定是電影看太多。可惜了，看起來很聰明的樣子，一定是中毒太深了。快些收拾了回去吧！”

“知道了，大爺，慢走啊。”

“在看什么呢？我長的很帥對不對？”像在看一場戲，鏡頭一轉之間，竟到了我的身上。

“是啊，很帥，又聰明，只是可惜啊，中毒太深了！”

“取笑我？你不覺得自己有點忘恩負義嗎？平凡？快來幫忙吧！”

“好啊。”顯示一下我的偉大胸襟也好。

煙花很美麗，很絢爛且多姿。收拾起殘骸卻不那么幸福。笨重的箱子，還散發著火藥的味道。手指感觸到的溫度卻是全身唯一的溫暖。

愿望成真了嗎？起碼，這一刻，我是幸福的！



*

其實，人如果想要結束自己的生命很簡單。只是因為太多的借口牽絆。

而這些理由往往是自己尋覓出來的。

海水蔓延于天際，不知能掩藏多少的身軀。

“你在看什么，那么出神？”

“沒有。”

“是不是在想你的老公？一個月的時間任你漂泊閑蕩，看來他真的老的下不了床。”

語氣中有著濃濃的嘲諷，是對誰？

應該是我吧，一個青春年少的妻，一個行之將木的夫。一個現實社會的典型實列。

“你呢，在這里待了一個多月，不用上學了嗎？”

“你的語氣聽起來像我姐。”

“也沒錯，我是可以當你姐姐了。”

也許，男人都有隱藏著的暴力因子，會適時的爆發。我的唇被侵占了，淺嘗輒止而已，透著怒氣。

“白癡女人，有弟弟會對姐姐這樣嗎？”

做一對相親相愛的姐弟有什么不好，世界上又多了一個親人。

“平凡，你為什么要嫁給你老公，很缺錢嗎？”

看向他認真的臉，“你很奇怪。”我是搞不懂，我真的像拜金的女人嗎？為了錢嫁一個行將朽木的有錢老頭，過著怨婦似的生活━━他是這么認為的，但我做人還沒失敗如此。

不想去想了。這種生活。

“我回去了。”最近迷上了一部電視劇，今天放到了大結局，看時間應該快開始了。

沒走幾步，前路被阻住了。一個意外到來的人影。

走近了些，可以看的更清晰。

“白易琦？”

“很高興這么久不見，你還認得我。”

調笑的語氣，配著一本正經的表情，看起來透著怪異。

他是怎么來得？為何而來？



*

離開了喧鬧的海灘，穿過大廳，走進了我的房間。關上門，這回是可以談談了。

他熟門熟路的領著我進來，還是讓我有些奇怪。

房間的布置簡單的可以，坐在房內唯一的沙發上，他的注視看來有些深不可測。

在等著我開口嗎？

可惜不會成功吧，雖然沉默的氣氛有些尷尬。但我并不打算開口。

打開電視，盯著閃爍的熒屏，一場感天動地人間悲喜劇正在熱鬧的上演，眼淚、歡笑，極端的矛盾融合。

還真是感人。

可惜沒讓我感動多久，電視被強制關閉了。因為他。

“你干什么呢？”看著他，是有點得意的，縱橫商場的奇才，想不到定力會不如一個區區的弱女子。

“你的注意力偏頗了，老婆。”

輕淡的語氣微微帶著一絲不滿。“你在生氣？”

“是啊，看到自己的妻子和別的男人在一起，怎會不生氣？”

是在問我嗎？他看到了那個吻，他的意思我似乎了解了，“是因為面子的原因吧。”

“面子？”

“是啊，男人的自尊心，自己可以在外面有許多女人，但妻子卻不許有別的男人，即使我們只是名義上的夫妻。”這算是中國男人的劣根呢，還是全世界男人的通病呢？

“名義上的夫妻？我們算嗎？夫妻間該做的事我們都做了。”

微微掀起的嘴角，透著淡淡的嘲諷。

他有他的不以為然，我也有。

“如果上過床的男女都算是夫妻，那么重婚也會是合法的。”

“你在想什么？”

距離拉近了，眼眸相對著，帶著測量。

“你希望我對你有牽扯嗎，白易琦？”

他沒答，距離再度拉遠。

“這樣應該很好，你過你的，我過我的，彼此之間互不干涉。”

不明白他為何來找我，也不想讓自己多想，想多了反而不好，會讓自己深陷其中。

“這就是你想要的？”

“是啊。”

“當初，若不是一場交易，你會和我結婚嗎？”

該怎么回答他呢？說實話嗎？實話會不會很傷人？即使是一場交易我也曾經拒絕過的，不明白嗎？

“你想要得不正是這樣嗎？”他親口提出的條件，沒道理反悔。

“為什么不要那個胎兒？”

問過的問題，反復的提起，又為了什么？

“因為你不要，我也不要。”

如果不能給孩子足夠的愛，我寧可不要。

“你不要他，這就是原因？”

深深的凝視，淡淡的說，他心中在想什么？

“你會和你的小塵在一起，而我們終究會離婚，孩子沒有完整的家！”

不是嗎？

不再開口了，是不是宣告了一場戰事的結束？或者這只是他的默認？

“我累了，丫頭，別在爭執了好嗎？”

沒想倒是他率先認輸了，算認輸嗎？我們是爭執嗎？我所說的難道不是事實嗎？

想問的、想反駁的，卻在看到他臉上流露的一絲清晰可見的疲憊時我頓住了所有言語。

“很累嗎？你要不要休息一下，雖然這里的床塌沒有家里的舒服，但起碼還是可以能讓你入睡的，要睡一下嗎？”我問，不知為什么就是不想看到他的疲憊，那會讓我的心有小小的刺痛。

“不用，明天上午十點我還有個會議要開，我們今天要回去。”

“奧，那我現在就收拾行李。”

我應著，也準備展開了行動，手腕被他的手攥住了，我的身體被他拉入了懷中，形成了一個擁抱。

不說話，因為我知道是他會有話對我說。僵直著手臂不敢回摟他，也許他需要的只是一個疲累時的依靠，而不是因為我是我。

“回家吧。”

沉寂了半天之后，他淡淡吐出的話語，簡短卻清晰的表達了他的意思，對我。

我沒有家，想回他的，卻說不出口，天下大而廣，我渺小且平凡，卻沒有容身之地，可憐也悲哀。處處無家處處家，想來也只能如此。

“好，回家。”

笑著說的，卻滿是心酸。他看不見，他不懂的。

被放開了，我獲得了自由，卻依舊失去了溫暖。

天氣還真是好冷好冷！不然怎么會讓人無由感覺到心寒呢？

*



要走了嗎？隨著他下樓跟在他身后，步向了他的車旁。

“平凡，”有人喚我了，全世界也只有一個人這樣叫我。抬頭，來人已走了過來。

“平凡？”

身旁有人輕輕重復，帶著玩味。

“你要走了？”高大的身軀直接立在了面前。

“是啊，有緣再見。”

萍水相逢的過客，還談不上牽掛。

“你的名字━━我想知道！”

我的把戲，被看穿了。

“文知非，知曉是非！”

“雷逸━━”

“什么？”換我問了。

“我的名字，雷逸，逃逸的逸。如果不快樂可以找我，我會給你幸福。也許你忘了，小非，我們第一次見面是在一場宴會，我會再找你的。”

原來是這樣，眼熟不是一種錯覺，我的腦袋還算靈光。告別吻吧，兩唇短暫相碰，他的眼中閃著算計，在想什么呢？他不懂得，若是某人會在意就沒有一個月我的行只影單，若是會在意，就沒有什么生命的失去了。他不在意的。而且，你也成不了我的港灣。

“再見。”輕吐兩字，畢竟因為他所以減少了孤單，所以開始有了懷念的心情。

“再見了，白先生。”擺擺手，倒是他率先離開了。

夕陽了，漸行漸遠的背影蒙上一層紅色的光暈。

“走吧。”

看他，一臉的無表情。

上車，回來時的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