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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劫數(shù)(二)

  • 清庭歡
  • 嚴城更鼓
  • 3046字
  • 2017-03-11 12:35:00

良久的沉默。太后目光深不可測,她緊緊盯著錦繡堆疊的絨毯,淡淡道:“就憑她,寶音精于騎射,她一個人就能把寶音悄無聲息地害了?”

容德回道:“自然不能,所以冬巧在慧妃的安神湯里加了蒙汗藥,又趁著孟知姑娘還有一干奴才都睡下了,悄悄潛進殿里干的這事。”

榮嬪仍舊不可置信,急急道:“人呢?怎么不帶過來。”

容德將頭埋得更低,語氣有些顫抖,“冬巧自知死罪難逃,怕不得全尸,先給自己了斷了。”

溫貴人六神無主地道:“那豈不是死無對證了。”

那廂太后未置一詞,卻見外頭宮女來報:“太后,偏殿的孟知姑娘求見。”

孟知穩(wěn)穩(wěn)當當走進來,換下了一身宮女裝束的她,著一身深青色旗裝,氣色比從前好了更多。榮嬪見孟知的樣子,隱隱覺得不妙,卻只見孟知不卑不亢向太后等人行禮。太后話中蘊著深意,“怎么這時候過來?”

孟知低著頭,口氣不疾不徐,“回太后,奴婢在偏殿聽說戴答應受刑,事關(guān)慧妃,畢竟主仆一場,不能不來聽個明白。”

榮嬪譏誚道:“還真是主仆情深呢。”

太后捻著手上的千葉蓮華佛珠,緩慢地道:“冬巧吐完了能吐的,便給自己了斷了。你跟她共過事,瞧著這里頭,便沒別的什么了么?”

穆常在緩過了神,趕緊指著地上的《墨蘭圖》道:“太后,慧妃死前也懷疑過是戴答應和冬巧串通,況且戴答應來時說得那些話臣妾聽得真真兒的,要說沒戴答應的干系,臣妾實在不信。”

孟知倏然斬釘截鐵地道:“太后,奴婢可以擔保,此事與戴答應絕無干系!”

榮嬪滿腹狐疑,“你憑什么替她擔保?”

孟知言之篤篤地道:“太后,慧妃小主性子厲害,奴婢雖侍候在側(cè),但見她長日里屢屢為難戴答應,也實在是不忍心。冬日炭火拮據(jù),慧妃小主故意送去一堆灌了水的煙碳,使戴答應主仆冬日炭火難以為繼,這才傷寒臥病。奴婢可憐戴答應,卻不敢勸小主,如今看戴答應蒙冤,實在不能冷眼旁觀了。”

溫貴人出言爭辯道:“冬巧既然說了是趁你們熟睡之際做下的惡事,你又怎知她私下曾與誰籌謀?”她瞪了蘭煜一眼,“那天戴答應見皇上和太后時妙語連珠,若不是提前想好了說辭,那便是長了七竅玲瓏心了!”

蘭煜奄奄一息,卻拼盡全力分辯:“我已臥病許久,一己之身尚難以周全,哪里來的余力害人?鐘粹宮上下皆是眼睛,我與冬巧籌謀,如何能神不知鬼不覺?”她忍著巨大的痛意,喘息著道,“我若真心思縝密,又怎么會害了人還留下證據(jù)讓你找到,又怎么還能讓人聽出我懂詩文。”

眾人還要爭辯,卻聽見太后厲喝一聲:“好了!”

一干人被這一聲呵斥嚇得鴉雀無聲,榮嬪趕緊領(lǐng)著溫貴人和穆常在跪下,惴惴不安。

寂靜了許久,孟知重重磕了兩個響頭,言辭切切道:“奴婢求太后明鑒,冬巧在時私下常對慧妃頗有怨懟,是奴婢大意不察,才致慧妃英年早逝。慧妃觸怒皇上,或有戴答應之嫌,只是她已然受了酷刑,奴婢懇請?zhí)缶W(wǎng)開一面,得饒人處且饒人......”

旁人不敢搭話,榮嬪低著頭,急得快要冒出汗來。太后穩(wěn)坐上首,目光深邃幽然,她鬢邊的祖母綠玉簪發(fā)出暗暗的光芒。天色漸暗,只勾勒出太后的身形,卻看不見其臉色。

良久,太后開口道:“冬巧謀害主上,萬死難辭,將她的尸首拖去亂葬崗,母族中人,待皇帝發(fā)落。”她頓一頓,“至于戴答應,或是蓄意,或是知情不報,致使慧妃惹怒皇上,如今既已受罰,便回去好好思過吧。”

榮嬪一干人大失所望,溫貴人沉不住氣,磕了個頭道:“太后,詩集或許是臣妾一時不察,可慧妃之死戴答應實在難辭其咎,不可姑息啊!”

榮嬪也要說話:“太后,您......”

太后冷冷一笑,沉聲道:“溫貴人,哀家倒是忘了問,你是皇后的胞妹,今天這一趟,是背著皇后來的,還是皇后指使你來的?你若真要弄明白,皇后是后宮之主,哀家何不把她叫來跟你弄個明白?”

覓瑛身子一顫,被懾在原地不敢言語。太后又道:“榮嬪,她們年輕的妃子不長心,拿了這么一本詩集就敢來告狀,你在宮里這么久,竟然也這樣沒分寸。”

太后聲音一沉,“哀家這里是壽康宮,不是慎刑司!”

榮嬪一等被嚇得連連告罪,榮嬪在前頭忙道:“是臣妾唐突,沒攔著貴人妹妹,往后臣妾等人,定當三思后行。”

太后神色稍緩,道:“下去吧。”

榮嬪一等趕忙告退。蘭煜靠在纖云身上,本想朝太后謝恩,卻再也沒有任何力氣挪動身子半分,她一張臉慘白,唇齒間溢出幾個虛浮的字:“臣妾......臣妾謝太后寬恕。”

太后長嘆了一口氣,“要謝便謝皇上,是皇上囑咐鐘粹宮不能再出岔子。”她一擺手,讓簡竹將方才的《墨蘭圖》遞給蘭煜,“這畫既然賜給了你,你便拿回去。許多事無風不起浪,回去好好反省。”

太后不再多說,孟知領(lǐng)著纖云,拖著氣息奄奄的蘭煜退出了壽康宮。

此番榮嬪等人鎩羽而歸,穆常在前腳剛出壽康宮,便咋咋呼呼地跑到外頭,將蘭煜受辱一事四處傳揚,以讓蘭煜蒙羞。溫貴人繃著一張臉,應付了幾句便告退回宮,只剩下榮嬪一人,掛著滿臉功虧一簣的不甘走在長街上。香云這會才敢說話:“小主,奴婢剛才可讓太后嚇死了,咱們以后有什么事,還是少往壽康宮跑吧。”

榮嬪正了正鏤金護甲,不忿地道:“你以為本宮想來?宮里能要人命的,頂天不超過三個人,原以為太后是個好糊弄的。”她懊喪地低下頭,“是本宮失算了。”

不遠處長街的另一頭,有個明麗鮮艷的宮裝女子小跑著過來,顯見著是著急了,額頭上還有些汗,到了榮嬪跟前,客氣地行了個平禮,道:“妹妹來晚了,還請姐姐恕罪。”

榮嬪瞧見是完祺回來,輕輕點頭,壓抑著未消的余怒,道:“皇上突然要去御馬場,叫你伴駕,也不能怪你。”

宜嬪親熱地挽著榮嬪的胳膊,兩人并肩走著,一壁擦著額頭的薄汗道:“我知道姐姐這邊少不得費些時候,所以有意讓皇上在御馬場多留了一會兒。”她低聲問,“怎么樣,事成了沒有?”

榮嬪憤憤不已,“沒了半條命。”

宜嬪微微一怔,有些意料之外,“姐姐都親自出手了,才沒了半條命么?”

方才在壽康宮疾言厲色了太久,榮嬪只覺得腦仁發(fā)疼,她一壁絮絮說著前因后果,一壁揉著隱隱作痛的太陽穴,說著便來了氣,“溫貴人也是個腦子不好使的,拿著那么個詩集,把本宮和太后都給涮了進去。”

宜嬪忙寬慰道:“姐姐別氣,咱們的本意,只要這事溫貴人摻和了進來,皇后必然不悅,這姐妹倆往后就有得瞧了,這才是咱們的打算。”完祺百思不得其解,“只是姐姐,這么大的罪,就讓一個宮女背了?就算有那個孟知出來作證,可她也是個宮女,說話能有多大的分量?”

榮嬪郁然嘆息,艷色無雙的臉上蒙上了功虧一簣的頹敗,“不管為什么,總歸是讓戴答應逃了這回。”

宜嬪拍了拍榮嬪的手,安撫道:“姐姐且寬心,據(jù)說她本就病重,這一趟于她更與催命無異。咱們本就是忌憚她看見了不該看的,往后要想活命,她還不知道閉嘴么?”

榮嬪一凜,警惕道:“永和宮那頭怎么樣了?”

宜嬪無奈地搖了搖頭,“她本來就提防得緊,咱們才會兵行險招,在御花園動手腳。再后來,想做些什么也是不能了。”她小心翼翼道,“姐姐,烏雅沅溪這一胎,咱們怕是惦記不上了。”

榮嬪仰起頭,日色在她臉上劃出一道熾艷的弧線,“無所謂,來日方長。”她自言自語著,“我總覺得這事不對勁,冬巧......只有張容德公公見過,她真說了那些話,還是......”

宜嬪在一旁聽得心驚肉跳,急急忙忙攔住伊爾齡,“姐姐,再往下的話,可不敢再說了,妹妹我也沒膽子再聽。行了,咱們也別胡猜,戴答應這么久無人問津,能不能活還是兩說,這一廂咱們可不能再插手了。”

榮嬪搖了搖腦袋,失笑道:“也是,我剛才是糊涂了,冒出這么個不著邊際的想法。”她嗤地一笑,“看把你嚇得。”

宜嬪這才放了心,拉著榮嬪笑鬧著道:“妹妹膽子小,全靠姐姐這個主心骨呢。妹妹陪姐姐去看三阿哥吧,這些日子不見,連妹妹都想了。”

榮嬪但笑不語,兩人再不言其它,有說有笑地往阿哥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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