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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劫數(shù)

  • 清庭歡
  • 嚴(yán)城更鼓
  • 3273字
  • 2017-03-09 16:46:12

蘭煜再也沒有力氣多想,四肢百骸時而惡寒襲襲,時而如烈火焚身五內(nèi)焦灼。她強(qiáng)忍著眩暈的腦袋,被纖云半摻半扶送回翠薇筑。

關(guān)上門便只剩主仆二人,蘭煜緊緊蹙著眉頭,舌頭像打結(jié)一般,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怎么樣了,你方才跟他們收拾遺物,有沒有找到那東西。”

纖云懊惱地?fù)u了搖頭,道:“沒有,外屋內(nèi)殿都找了,什么也沒尋到。”

蘭煜六神無主,慌亂不已,“怎么辦,你聽見了沒有,太后本來就心存疑慮,這事本不干咱們的,那本詩集萬一落到她那,咱們......咱們?nèi)绾我裁摬涣烁上担 ?

纖云連忙摟住蘭煜,說了無數(shù)個安心,不住地勸道:“小主,慧妃生前打打砸砸了那么久,那本詩集說不定早就被清出去了。這再者說,詩集又不會說話,怎么就能說是咱們的。況且,是她自己要自戕,這咱們更不知道啊!”

蘭煜大口大口喘著粗氣,她雙手撐著腦袋,強(qiáng)迫自己冷靜:“是啊,太后只是懷疑,也不見得真有蹊蹺。只是纖云,我也真的奇怪,她那樣的人,怎么會自戕呢?”

纖云忙將一只軟枕墊在蘭煜身后,道:“奴婢也怕,一個大活人突然死在了咱們跟前,奴婢也奇怪,自戕,實(shí)在不像慧妃能干的事。”她遞來一盞溫水,“不過咱們可沒害她,都看見小主病成這樣,咱們也沒力氣害她。”

蘭煜手捧著茶碗,瑟縮著道:“纖云,你知道我最怕什么?我最怕,是她真的自戕,那么我便是害死她的始作俑者。”她緊緊閉著眼睛,無限凄楚地?fù)u頭,“我究竟做錯了什么,為什么走到哪都有人容不下我,我只是想活出點(diǎn)動靜,或者至少有點(diǎn)尊嚴(yán),可是戴佳金煜,還有寶音,一個一個都排擠我。”

纖云攥住蘭煜的手,想傳達(dá)給她安心的力量,可語詞間時不時的失聲,分明暴露了她比蘭煜更怕。她勉強(qiáng)自己言之篤篤:“小主,她們防您恨您,是因?yàn)樗齻兌疾蝗缒齻兌贾溃≈鞯拿烂玻羰浅鋈祟^地,她們都得黯然失色。”她語氣堅(jiān)定不移,帶著切切的懇求,“所以小主,您一定得快些好起來,只有您好了,才能讓防您恨您的人,只能敬您畏您。”

蘭煜噙著淚水的眼睛里嗤地展開了笑意,她帶著濃濃的鼻音道,“好了,我病得這些日子,你忙歸忙,整天還提心吊膽,生怕我想不開了。”她的臉上浮起少女的純稚,遐想道:“只是,今天皇上過來,并沒有多看我一眼。”

纖云也笑了,“今天畢竟出了這么晦氣的事,掃了皇上的興,不過小主聽見了沒有,皇上吩咐您好好休養(yǎng)呢。”她又道,“其實(shí),慧妃走了也好,鐘粹宮里再也沒人給小主氣受了。”

蘭煜手里攥著一方杏色絹?zhàn)樱仍谛目冢溃骸翱晌铱傆X得,這事情還沒完。”

當(dāng)寶音的死訊傳遍六宮,妃嬪們個個難掩心中竊喜。畢竟,寶音的家世尊貴無匹,人人都將她視如大敵,如今大敵驟然除去,自然可喜可賀。何況,她還是自戕,當(dāng)然,皇上對外宣其病逝,這話是不敢掛在嘴上的,只是私下里,還有什么比嘲笑一位家世煊赫卻愚蠢如斯的女人更有樂趣的呢?只是笑著笑著也就乏了倦了,因?yàn)樾畹亩鲗櫽肋h(yuǎn)只在那幾個女人身上,于其它女人而言,日子照舊過下去,不曾更好,也不曾更壞。

寶音的喪事繁簡得宜,既在妃位的規(guī)制上有所隆重,顯出對皇親的優(yōu)待,卻又算不上過分張揚(yáng),落了刻意。這都出自晢瑛的安排,連病愈不久的太皇太后,提起來也對晢瑛甚是贊許。當(dāng)然,晢瑛是有些私心的,中宮無子,使她在其位上大為尷尬,若是無所作為,便更加根基不穩(wěn),有此契機(jī),自然是盡善盡美,無不妥當(dāng)。

蘭煜便是這樣安排下的受益之人,有皇后的吩咐,蘭煜總算能按時延醫(yī)問藥,病體終于見了起色。纖云照舊從外頭熬了藥回來,一壁伺候蘭煜進(jìn)藥,一壁笑道:“小主雖然還不能見風(fēng),不過再有個三五日,下地走動總是無礙了。”

蘭煜但笑未語,纖云忽而想起一事,道:“今天內(nèi)務(wù)府過來清點(diǎn)之前在正殿伺候的奴才,許小主按位分再留下宮女太監(jiān)各一名,奴婢挑了一名年輕老實(shí)的宮女,只是太監(jiān)那頭......”她為難道“其它幾個推推搡搡,奴婢看著就來氣,倒是有個愿意留下的,叫小寧子,不過奴婢前天剛看見他順走了慧妃生前的遺物,這樣的人,就不知小主怎么看。”

蘭煜略略思索,搖頭笑道:“日子拮據(jù),他見財(cái)起意倒不稀奇。罰倒不必,只是手腳不干凈也不能用,讓他一道去內(nèi)務(wù)府吧。”

纖云思襯著:“按照位分,小主身邊該有兩名宮女,一名太監(jiān),如此一來,小主身邊就只有兩名宮女了。”

辛苦的藥味還彌留在唇齒間,蘭煜順了順氣道:“怎么,心疼我不夠體面了?”她一笑,“前些日子那叫什么,連氣帶病,那才不體面。現(xiàn)在總算得了恩惠,先把身子養(yǎng)好,別的慢慢再說吧。”

說話間,打外頭進(jìn)來三名宮女服制的人,看面相都是是積年的老宮女,各個面容肅穆。為首的上前一步,倒也客氣:“奴婢見過戴答應(yīng),戴答應(yīng)病中本不應(yīng)打擾,還望見諒。”

蘭煜不明就里,道:“姑姑免禮,請問姑姑是......?”

那宮女道:“奴婢是壽康宮的簡竹,太后派奴婢過來,請小主走一趟。”

聽聞太后所請,蘭煜主仆均是一凜,纖云心直,脫口要問所為何事,卻被蘭煜先頭按住。太后所請,豈有推三阻四的道理。如此,纖云不敢耽擱,只得撐著麻利為蘭煜收拾起來。

蘭煜一路上滿心的算盤打著,卻理不出半分頭緒,周遭許久不見的紅墻都成了掠影,來不及看上一眼。等到了壽康宮,令她略略吃驚的是,榮嬪、溫貴人和穆常在一應(yīng)在場,圍擁著最上首的太后,一身暗紫色福壽長春的錦服,華貴雍容。

一陣濃膩的脂粉香氣自蘭煜鼻尖傳入,她顧不得身上的病痛,小心翼翼朝在座行禮:“臣妾參見皇太后,見過榮嬪娘娘,見過溫貴人,見過穆常在。”

太后倒是如常笑道:“原想著將養(yǎng)了這些日子,總該好些了,如今看著,還是沒好利落。”

榮嬪忙笑著讓香云將蘭煜扶起,和顏悅色道:“咱們是心急了,聽說戴答應(yīng)很是聰明識大體,就想著趕緊見見,沒顧著妹妹的身子。”

蘭煜趕緊怯怯回道:“太后與娘娘賞識,是臣妾的榮幸。”

溫貴人在一旁道:“剛才說起,這回慧妃小主的后事辦得妥當(dāng),有皇后娘娘之才,還多虧了戴答應(yīng)機(jī)靈剔透。”

穆常在自然不甘沉寂,緊搭上話:“原先看著戴答應(yīng)柔柔弱弱的,聽姐姐們這么一說,可真是我有眼不識金鑲玉了。”

太后一壁笑著,一壁吩咐簡竹將一卷軸遞上前,笑道:“她們這連著茬地夸你,哀家不賞倒不行了。這畫在哀家這有些日子,如今便賞你了。”

蘭煜連連謝恩,穆常在在她上首,一張臉堆滿了脂粉,連笑都是僵著:“妹妹呀,我跟你一道進(jìn)宮,見了太后娘娘這些日子,都沒得了賞呢,你這才來了一趟便有所得。怎么也得讓咱們開開眼才是吧?”

蘭煜一向不喜她張狂,與寶音大抵是同樣的人,不過礙著面子,還是將畫幅緩緩展開,蘭煜細(xì)細(xì)看著,溫貴人在對面道:“妹妹快說說,太后賞的是那副佳作。”

蘭煜笑道:“嬪妾自小并無機(jī)緣品鑒書畫,大多是紙上談兵。”她一笑,眼睛掃過那副書畫,字跡挺拔剛勁,用筆皴染結(jié)合、勾點(diǎn)交錯,筆力渾厚,便道“這圖筆繪深谷蘭花,畫風(fēng)剛?cè)嵯嗉妫鳟嬛俗灶}:丙午正月十五日作此一卷。并有‘所南翁’印章一方。臣妾斗膽猜測,該是鄭思肖的《墨蘭圖》,不知......”

話已出口,蘭煜猛地意識到不對,怵怵地抬起眼,卻對上了太后的目光,太后笑意如初,可是眼中分明有一絲精光閃過。榮嬪低著頭,撥弄著平金手爐罩子上的穗子,悠悠道:“戴答應(yīng),你可知罪?”

蘭煜的背脊霎時間冒出一層冷汗,嗖嗖的發(fā)涼。她死死繃著想要發(fā)抖的身體,卻像是被什么釘住了膝蓋一樣,直直跪了下去,“臣妾才識淺薄,若是言行有失,還望太后恕罪。”

穆常在絞著杏色的絲絹,笑道:“戴答應(yīng)哪里是才識淺薄,分明是咱們這一撥的姐妹里,一等一的玲瓏剔透人兒呢。”

溫貴人一揚(yáng)手,一冊書卷被扔到了蘭煜跟前,蘭煜過眼一看,只覺得太陽穴突地一跳,整個腦袋便要炸裂開來。原來如此!在未央殿遍尋不著的詩集,竟落到了覓瑛手里。覓瑛恭謹(jǐn)欠身,道:“太后,如今先有物證,更有戴答應(yīng)自露馬腳之言,實(shí)在不必多費(fèi)口舌,但請?zhí)蟀l(fā)落。”

太后神色漸漸冷了下去,每冷一分,就讓蘭煜的四肢百骸就僵凍住一分,她寒聲道:“你還有什么話說么?”

還能再說些什么?蘭煜深恨自己嘴快,再說什么都不中用。只是為什么,為什么榮嬪、溫貴人和穆常在,一個個都沖著她來,明擺著是一張?zhí)炝_地網(wǎng),將蘭煜死死裹住。

一下刻有更刺耳的聲音傳來:“戴答應(yīng)用心不良,誘導(dǎo)慧妃觸怒龍顏在先,戕害嬪妃,謀傷人命在后,歹毒之心,其罪當(dāng)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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