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為首的人是竇紹,庖丁也是扼腕嘆息,說起前面的惡戰也是贊不絕口。庖丁當時連殺一十二人,但被其中五人臨死前拼命阻擋了一陣,讓包括竇紹在內四人沖了過去;庖丁施展縮地千里的身法,瞬間追上。不想斷后的黑衣人一聲咆哮,借助馬力長戟橫掃千軍,逼得庖丁身形一滯;長戟立時翻起戟花,如幻而進,等庖丁破了戟招,竟然不避不退,被解牛刀刺中的同時,抱住了庖丁,讓還在馬上的三人揚鞭而去。
庖丁嘖嘖說道:“人臨死前激發的潛能是不可想象的,我費了點時間才擺脫死尸,飛奔狂追,沒想到他們還留下了一人在前面樹林用弩箭埋伏,等我處理了那個殺手,竇紹二人已經跑得沒影子了。”張奐撒出大隊順著馬蹄印尋找,過了一天,才在一個偏僻的小村里追上三匹馬,但是人已經不見了。
張奐查看完整個村子,士兵搜出一個稻草人,張奐苦笑著對庖丁說:“我們失算了,三匹馬上只有一個活人,竇紹應該在路上的某處就走了。逃到這里的人,我們都沒見過,就是當面走來也不認識。”庖丁聽了是一臉的黑線,竇家的力量沒有被徹底鏟除。
回到虎牢關,周靖已經垂頭喪氣地回來,中常侍袁赦也親自趕來傳令,洛陽已經達成協議,除竇武、陳蕃等首要人物家小,其余人等離京都不得阻攔,張奐大喜,周靖聽了一肚子氣,冷笑說:“你們是準備養虎為患啊,沒聽見已經逃走十六個,竇紹也在里面。”
袁赦體貼地笑道:“他們現在翻不起浪,要注意的還是朝中不走的那些人。緩一緩,才能不讓他們鋌而走險,反正是砧板上的肉,遲一點動手更保險。陳寔自愿入北邙山修隱,值了。對了,馮述找到了,一具尸體,自殺的。”袁赦心里還有些話還是不能說,族弟袁逢、袁隗要借著這次事件樹立袁家的形象,擴大勢力,讓士人平安離去也算功勞一件。
張奐顧不上兩人勾心斗角,看著虎牢關外的大好河山,心中悵然。一幫人回到京城,早在城門等候的張讓立即領著張奐和周靖進宮,王甫見了兩人是滿面春風,回頭卻發現正在曹節看見張奐,沒有一點喜色,似乎在擔心什么。曹節是在擔心,在擔心張奐的反應,曹節不知道涼州三明之一的人物,發覺被騙會有什么樣的反應。
所以一見面,曹節就告訴張奐,誅殺竇武是矯詔,連一絲虛假的掩飾都沒有。曹節的想法很簡單,只要張奐能接受這個現實,以后大家就是一條船上的兄弟,很多事情就好辦的多;可惜張奐聽完就面無表情地走了,王甫在背后叫道:“你倒是說一句話呀。”曹節笑笑,張奐沒有變臉就是好事,要一個大儒和宦官做朋友總是有難度的。
曹節最擔心不是逃走的徐從事,而是那十八騎。當年竇憲征戰漠北,得異人贈項王絕戰陣,竇憲率羌胡邊雜之師,大破北匈奴于稽落山和金微山,登燕然山,刻石勒功,逐北單于西去,一舉而空朔庭,飲馬比鞮之曲,威名震撼大漠南北,身邊猛將如云,云燕十八騎因陣戰無敵,名揚天下。
漢和帝永元四年,和帝趁竇憲班師回京,親臨北宮,命大將屯衛南、北宮,關閉城門,被漢和帝收回大將軍印綬,更封為冠軍侯,同黨鄧疊、鄧磊、郭舉、郭璜等下獄誅死。竇武剛奉命回到封地冠軍縣,就被朝廷追來快馬所迫,和兄弟竇篤、竇景三人自殺;云燕十八騎與鄭眾的大批高手在驛館內廝殺,先后戰死。
竇武是竇憲的族侄,現在項王絕戰陣重現江湖,說明當時竇家的力量并沒有被完全鏟除,很大一部分隱瞞了下來。曹節一時理不出頭緒,也沒時間在這些事上糾纏,立即和王甫去見漢靈帝,說明這幾天事態和自己打算后道:“竇氏罪深,無以為此。”
漢靈帝年紀雖小,依舊有自己的想法,沉默片刻,眼巴巴地望著兩人說:“竇武雖犯惡逆,然太后有大德于朕。”君無戲言,漢靈帝再小,也是皇帝,邊上還有史官記錄,站著的太監、宮女一大堆,曹節、王甫縱使權勢滔天,一下子也不能說什么。
曹節只能順著漢靈帝的思路往下說,王甫幫襯著,說明竇武余黨還需要對付,否則朝廷不安。一番花言巧語之后,漢靈帝劉宏終于同意,侍中劉瑜、屯騎校尉馮述等人皆被族滅;虎賁中郎將劉淑等人下獄;竇太后被軟禁在南宮,公卿以下凡為陳蕃、竇武所舉者及門生故吏,都免官禁錮。
不料劉淑進監獄當夜,竟然自殺了。劉淑字仲承,東漢末河間樂成人,宗室中人,與竇武、陳蕃合稱三君,長于時政得失,災異之占,事皆效驗。曹節聞訊愕然,轉念想到其中必有蹊蹺,派自己人到劉府一一盤問,最后終于從一個婢女口中得知,事變當夜,有人去見過劉淑,只是沒人看見那人是怎么進來,又是怎么出去的,婢女只是在書房奉茶見過,聽口音是山東一帶的人。
徐從事就是青州人,曹節立即明了安排竇紹逃逸的人就是劉淑,但曹節仍然起疑,劉淑能夠定下這等計策完全可能,問題是這幾十名騎士從哪里來的,能夠熟練地施展項王決戰陣的人,豈是等閑之輩。劉淑有如此人馬,為什么不交給竇武?徐從事既然來了,按常理應該與陳蕃同生共死,但是與陳蕃一起殺奔皇宮的只有幾十名太學生。
難道徐從事和劉淑一開始就決定讓竇武失敗,曹節想著想著,心里越發有點恐懼,不叫的狗才是最可怕的,在劉淑背后應該還有一個神秘的人物。又是什么人能讓劉淑和徐從事奔走,在劉淑的心目中比竇武的地位還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