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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保爾森的功過得失

保爾森最近比較煩,一直到下臺也沒什么作為,這位前美式足球明星,在自己的主場和鎂光燈下一再掉球,花了上萬億美國人的納稅錢,最后還是灰頭土臉地下臺了。最近又陷入美林并購案中,億萬富豪劉易斯頗有怨言地指出:“保爾森說,美銀和美林的交易必須完成,否則會對整個美國金融體系帶來巨大的風險。如果誰不愿意這么做,保爾森會讓他滾蛋?!碑斎?,這也屬于保爾森錯誤決策的范疇——美銀收購美林,損失慘重,做了一個超大的賠本買賣。而在此之前,美國銀行已經發現美林有十幾億的壞賬,保爾森和伯南克卻堅決讓美國銀行收購美林,導致現在美國銀行舉步維艱,氣息奄奄。當然,這位曾經華爾街的老大,高盛有史以來最厲害的CEO,憑著過人的勤奮、金融天賦和超前冷靜周密的投資眼光,冷血無情地統治,讓高盛在其他投行早就人仰馬翻的情況下,成為金融危機中的最大的勝利者。在招牌掉下來都能砸死個天才的華爾街成為王者。他本人每年拿著幾億美元的薪水,最后終于還是選擇從政,這幾乎是每個高盛強人必走之路。商而優則仕,在美國與高盛之間的旋轉門中游走。

按道理來說,治理這場金融海嘯保爾森應該是勝券在握。但是,這位美國財長卻讓人大跌眼鏡。在全球市場最需要他做出決斷時,卻在他最熟悉的領域里一錯再錯,幾乎令整個金融體系一夜間崩潰。這得從保爾森擔任美國財長初期說起。保爾森在一開始是以不作為著稱的,他就是從華爾街來的,華爾街讓他飛上枝頭做鳳凰,他對華爾街自然有別樣感情。而華爾街最討厭的就是束縛,一受到束縛,華爾街就受到監管了。那些垃圾債券本來包裝得挺讓人相信的,結果一盤查就要用幾個月的時間,效率會降低,到時候不僅時機晚矣,再查出不合格,不是虧了么。華爾街,就是自由主義的天堂,保爾森身處其中過,當然明白“不作為”的重要性。華爾街果真還是出了亂子。

人類的商業社會,各大投行都是百年老店,也都開始狂躁冒進,而經過幾層包裝之后的金融產品,被販賣到全球,導致現在全球陷入金融危機:比利時爆發了全國大罷工,國家陷入全面癱瘓;冰島面臨破產居然在網上被“拍賣”;俄羅斯股市單日暴跌19%,專家預言油價暴跌將摧毀俄經濟;而歐洲極右分子又開始抬頭,不僅是美國,全世界都陷入危機之中……保爾森的不作為顯得異常尷尬,這位美國財長開始大力著手,整治金融危機。一位華裔教授曾經戲言:“保爾森混得很好,要錢有錢要權有權?!辈贿^,當2008年的夏天接近尾聲的時候,保爾森變成了拯救者施瓦辛格的2008年版本。面對洶涌而來的金融海嘯,他已經無暇顧及其他,天天忙著與他一樣運氣不好遇上這樁驚天大禍事的伯南克一道,殫精竭慮,忙著“撲水”、“擺平”金融危機。保爾森單膝一跪,恐怕是歷史上最昂貴的下跪,因為這次下跪換來了7000億美元,保爾森值了。他堅持要救市,救華爾街的投行,在最初說要用這筆錢把壞賬全都買下來,保證金融市場的正常運行,但是這種美好的愿望基本上都沒有能夠實施。

因為美國金融市場上基本上壞賬呆賬一堆,不僅收購哪個是個問題,而且基本上他們又用眼花繚亂的證券來說服美國政府把錢給自己,而真正缺錢的金融機構可能被忽略。這一下就浪費了2000多億美元,保爾森這才看出,原來這個決策是錯誤的。那么,銀行是怎樣來使用這數千億美元納稅人的錢的呢?一些銀行把這些錢存起來,另外一些用這些錢收購他們的競爭對手。保爾森說,現在不會使用任何錢去購買抵押貸款資產或幫助房主。共和黨保守派和民主黨自由派都對保爾森表示了憤怒。保守派杰博表示,保爾森的舉動“根本就是圈套和欺騙”;自由派Gary Ackerman在一個聽證會上表示:“保爾森告訴我們一個計劃,等我們忽然醒來時卻發現7000億美元被另派了用場。他似乎是在憑感覺使用這7000億美元?!北柹蛧鴷懻摪胩?,終于改弦更張,選擇廣泛撒網,誰最需要錢就給誰的政策。7000億美元說少不少,但是像天女散花一樣分散出去,也就是一眨眼的事。連美國金融危機這只猛獸的毛皮還沒碰到,歷史上最大規模的救市行動就宣告失敗了。保爾森說,這種救市政策的效果不會在一時顯現出來。

事實上半年多都快過去了,救市的優點還沒看出來,這是保爾森的經濟“決策”。但這次的失敗并不能說明保爾森就做錯了決定,因為現在美國財長的位子不好坐。保爾森認識到了收購金融企業問題資產不是拯救美國金融行業和美國經濟的正確策略方法。美國金融產業接近崩潰,美國經濟面臨嚴重衰退,美國金融和美國經濟確實需要強有力的政策措施來拯救。然而,美國急需拯救的絕對不是投機取巧的金融企業,更不應該是損人利己的金融投資機構老板,而應該是誠信合法的企業,美國上億的消費者。雖然保爾森在救市中失敗,但也不算遺憾。金融危機當前,為了活命,大家也不會因為保爾森曾經是華爾街的人而把他一棍子打死。市場和經濟學家對保爾森多持中性態度,期望著華爾街的內行可以帶領世界走出困境,避開陷阱。的確,保爾森與美聯儲合作,在拆除貝爾斯登炸彈上干凈利落,化解了一場潛在的危機。但是保爾森確實沒能耐帶著美國走出這場金融危機。保爾森是個中國通,但是還在一段時間內指責中國,說是中國的高儲蓄率導演了這場金融危機。事實上大家心里都明白,這明顯是把美國的燙手山芋——到底誰是罪魁禍首,拋到中國。

因為這樣子就可以減少美國民眾對政府的不滿,轉移矛盾。估計這個中國通也有點迫不得已的感覺,因為他立刻很識時務地和中國政府道歉了。保爾森是一直信奉自由的,在拆除貝爾斯登炸彈,接管兩房后,保爾森說什么都不肯再幫雷曼,堅持讓他自謀生路,結果本來狀況不是最糟糕的雷曼終于支撐不住倒下了。保爾森一方面不相信雷曼會倒,另一方面還打著小九九。雷曼一直咬著高盛,但是雷曼要是倒閉了,影響也像兩房,像AIG那么大,所以倒就倒吧。但是,保爾森打錯了如意算盤。雷曼破產,CDS有驚無險并未崩盤,可是危機卻從另一個窗口爬了進來。雷曼債券狂跌,世界各國有雷曼債券的人或者公司多了去了,連貨幣基金都虧損了。貨幣基金虧損是非常罕見的,因為貨幣基金非常穩定,虧損是最最底線。

好多投資者一看苗頭不對,就把錢全撤走了,而貨幣基金又是資金拆借市場和公司債券市場的重要買家,它們有難,資金市場成交迅速萎縮,拆借利率急升,銀行更加擔心風險。本來錢就少,銀行這次更是成為乖乖的守財奴,不再給企業貸款。雷曼一夜間倒閉,還加深了金融機構對交易對手風險的疑慮。各個銀行、投資銀行手中都握有難以計價的金融資產,金融價格大跌之下,說不清誰是下一個雷曼。為規避交易對手風險,資金開始撤退純投資銀行,幾乎令高盛、摩根斯坦利遭遇滅頂之災。事實上,百年老字號,號稱有19條命的雷曼倒閉,對于投資者的信心是一個非常大的打擊。

大家本來從兩房和貝爾斯登看到金融危機消散的曙光,可雷曼之死相當于一場大冰雹,把投資者和銀行等金融機構都嚇得縮了回去,使資金對金融體系的信心一夜間崩潰,從而導致銀行間的資金流動陷于停頓。銀行的資金不流動是最可怕的。因為不僅銀行靠流動吃飯,公司企業也都靠貸款做短期融資,借不到錢沒法發工資等等又陷入惡性循環之中。最后迫使政府不得不全面打救金融業。拯救雷曼的成本,應該不超過60億美元,保爾森當時不出手的決定,卻使全世界最終營救金融體系的成本超過1.3萬億。而美國的財政部長保爾森還必須去解釋,為什么政府要斥資100億打救45 000名高薪厚祿的(玩火的)摩根斯坦利投資銀行家,卻不愿為挽救汽車行業面臨失業威脅的260 000名工人花一分錢?一些雷曼雇員甚至往寫著保爾森名字的娃娃上扎針,來發泄自己的不滿,就是因為雷曼是政府唯一不肯救援的公司,是政府試驗“救還是不救”的一個小白鼠,而保爾森又面臨著“強迫AIG購買美林”的指控。夠保爾森焦頭爛額一段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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