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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格老一聲吼,全球經濟抖三抖

在美國金融體系中,美國聯邦儲備委員會有著舉足輕重的作用。掌握這個機構權力的人,對美國經濟乃至全球經濟有著呼風喚雨的影響力。以至于1996年美國總統競選期間,《財富》雜志發出了“笨蛋!管他誰當選總統呢,只要艾倫繼續擔任美聯儲主席就可以了”的聲音,這足見美聯儲主席職位的重要性……如果格林斯潘站在你的面前,你一定不會相信他就是大名鼎鼎的格林斯潘。因為他看起來如此普通,就像一個老學究,戴著厚厚的黑邊眼鏡,穿著看不出顏色的襯衫,頭發稀疏,走路遲緩,還略微駝背,說話含混不清,帶慣微笑的表情有點茫然,有點羞澀。可他確實是有著“金融沙皇”、“美元先生”、“反通脹斗士”之稱的格林斯潘。或許很少有人能記得清楚美國二十年來的總統,但是大家一定不會忘記艾倫·格林斯潘這個名字。一度他是人心目中的偶像,被譽為“拯救世界的人”、“世上最偉大的央行行長”。有人甚至建議,將印在美元紙幣上的“我們信仰上帝”這句話改成“我們信仰上帝和格林斯潘”,因為他位高權重而且屢屢創造奇跡。

美國時代周刊曾經把他評論為“全球最有影響力的偉人”,他是經濟學家中的經濟學家。有意思的是在1996年和2000年兩屆美國大選中,華爾街報公然聲稱“誰當總統都無所謂,只要讓格林斯潘繼續當美聯儲主席就成”。更有意思的是,2000年大選,兩位總統候選人竟然爭先恐后地比誰更會夸獎格林斯潘,一位說“格老是我的偶像,我覺得他成就非凡,無人可及”,另一位也不甘示弱“格林斯潘是美國貨幣掌舵人,功勛卓著,制服通貨膨脹那個的最好辦法,就是讓格林斯潘繼續擔任美聯儲主席”。格林斯潘是一個怪杰,與其說他聰明,不如說他是個金融鬼才。1987年10月19日,星期一,格林斯潘出任美聯儲主席不久,三把火還沒來得及燒,老天就拋下來個二戰后最嚴重的金融危機來考驗他。這一天,道瓊斯指數狂跌,是1929年股市崩盤后下跌幅度的兩倍。華爾街風聲鶴唳,許多投資人紛紛自殺,報紙傳媒都充滿絕望,仿佛世界末日已經到來。這時的格林斯潘相當冷靜,他的搭檔聲稱:“自始至終,我都沒看到艾倫皺一下眉頭,他還是談笑風生。”他在危機中展現了非凡的魄力,當天股市收盤,美聯儲買下大量國庫券,巨額現金直接流入急切渴望錢、已經奄奄一息的銀行家手中,金融系統終于開始正常流動,脈搏平穩。第二天,格林斯潘簡明扼要地說:“美聯儲會始終堅守它作為中央銀行所應背負的使命,隨時準備為經濟和金融系統提供流動性。”這番話給上躥下跳的股市打了一針鎮定劑,對于安撫股市至關重要。在1987年可怕的“黑色星期一”后,道瓊斯指數迅速恢復元氣,當年就上漲了2%,第二年進一步上升了12%,接下來一年的上漲幅度居然達到了27%。當年的《華爾街日報》里有一篇文章,評論這場戰役奠定了格林斯潘“股市之神”的地位。大家開始對他頂禮膜拜,說什么聽什么,可惜這位大仙并不給人以明確信息,他說話總是含混不清,模棱兩可,被人稱為“美聯儲語言”的典范——金融領域最晦澀難懂但又不得不讀的語言,甚至在求婚的時候,準新娘居然沒有聽出格林斯潘想要表達什么。

這位美聯儲前主席非常迷戀數字,他不間斷地搜集各方面來的信息,用專業的經濟分析方法,每天都把自己扎進一堆數字和繁雜的圖表里面,依賴大量的數據來得出自己的結論。他相信,最有說服力的是數據,數據是最實在,最不會騙人的。比如在20世紀初,他遇見了美國信用危機導致的“逆風”,1994年2月,他別具慧眼,看到了茫然未見的通貨膨脹的潛在壓力,讓美國經濟躲過一劫。格林斯潘沒有辜負大家對他的期待。在執政十八年內,美國經濟出現了創紀錄長達十年的持續增長期,期間只發生了兩次衰退,都非常溫和,不影響大局。格林斯潘領導美聯儲應對了紐約股市大崩盤、亞洲金融危機、互聯網泡沫破滅以及恐怖的“9·11”事件等一些列重大危機,創造了美國前所未有的大牛市。在美國金融界有這么一說:格林斯潘咳嗽一聲,全世界都得下雨。在說明他的超前也許絕后的影響力之余,也表明人們會對他的一言一行格外關注。華爾街的投資者們特別是金融經理,幾乎像個跟屁蟲一樣黏著格林斯潘,希望能從他的語言和表情中揣測一二。不過最后都以失敗告終,因為格林斯潘實在是“深藏不漏”,他從來不亂說一句不該說的話。

過于謹慎的性格也給他鬧出不少笑話,有一次格林斯潘參加舞會,有人來邀請他跳舞,他愣了一會,緩緩回答:“對不起,我還沒獲準回答這個問題。”當然,投資人也是很聰明的,很快他們就摸索出來一個規律,格林斯潘總是帶個老式黑包,如果股市沒什么問題,那個黑包就是空癟的;如果出現問題,那個包就是滿滿的。當時格林斯潘一出現,必有眾多眼睛死死盯著他的包,然后展開行動。在格林斯潘的辦公室墻上,掛著一副布什政府時期的諷刺漫畫:作者把格林斯潘畫成了經濟領域中的“卡的桑拉”,手中舉著一塊牌子上面寫著“末日來臨”,表示格林斯潘經常發布一些聳人聽聞的警告。格林斯潘卻十分欣賞,確實,格林斯潘經常發布“恐怖預告”,他手里拿著指揮棒,盡管很多人都認為他在小題大做,但還是會按照他的說法來做。事實證明,這位美聯儲主席說的沒錯。面對一大堆抽象的數據和成千上萬如同盲人摸象般發表研討會的經濟學家,要精確地把握市場節奏、時代脈搏、投資者預期等等一系列繁瑣的問題做出正確的判斷,美聯儲主席是非常難做的。可是格林斯潘確實已經做到一個高度,而且輕易不可逾越。格林斯潘的貨幣政策,他在任的時候,受到一致好評。

但是2007年的次貸危機終于把他拉下神壇,已經82歲高齡的格林斯潘晚節不保,面臨著被清算的命運。當格林斯潘斷言“美國次貸危機五十年一遇”的時候,他做夢也沒有想到,百年老字號,號稱是九條命的貓的雷曼會轟然破產,美林被賤賣,貝爾斯登易主,兩房開始姓“山姆大叔”。次貸危機像最可怕的颶風,從華爾街開始席卷美國,侵略世界。目前,格林斯潘認為美國正陷入“百年一遇”的金融危機中,這場經濟危機所引起的經濟衰退可能性正在增大。格林斯潘在接受采訪的時候說這次金融危機是他職業生涯中最嚴重的一次金融危機,可能持續相當長時間,美國躲過去的幾率不超過一半。這時的媒體難免有點墻倒眾人推的感覺,《時代在線》和《美國周報》相繼撰文“格林斯潘是罪魁禍首,美國金融體系的隱患來自于格林斯潘時代對于自由的狂熱追求”。當然,我們也可以理解有的人說,在出現問題的時候。尋找“替罪羔羊”是華爾街的一貫政策。但畢竟格林斯潘已經是退休干部,現在說什么都是馬后炮。更何況,現在是伯南克和蓋特納在“拯救”金融危機,受到的指責和關注度都要遠遠高于格林斯潘。

現在,對于格林斯潘的職責主要集中在兩個方面:其一,在2001年—2003年,貨幣政策太過寬松,有錢的也借,沒償還能力的也借,導致房地產大泡沫的產生;其二,美聯儲對于華爾街這條狼的監管遠遠不夠。大家也要思考下,當時美國正遭遇恐怖襲擊和互聯網泡沫的雙重打擊,要想恢復經濟,低利率是必不可少的。因為需要刺激消費,鼓勵人們恢復信心,格林斯潘的做法似乎也沒錯,他對自己的辯解“縱觀當時的情況,美聯儲做出的那一次加息減息是不是必要的呢”也有些道理。

但斯蒂格利茨(世界銀行前負責經濟發展的高級副行長兼首席經濟學家,諾貝爾經濟獎的獲得者)在法國《回聲報》上發表文章指出:有句話用在格林斯潘身上很合適,“斯人已去,遺害猶在”。格林斯潘鼓勵非固定利率貸款,就能節省很多錢。他似乎認為只要經濟是他在掌舵,就會欣欣向榮。事實上經濟再怎么增長,都會有難以維持的一天。盡管格林斯潘對其政策和決定做了很多解釋,但是這絲毫不能洗清他對貨幣的調控力度和節奏有問題,風險監管不到位的責任,也無法減輕對他機會主義傾向的批判。甚至,現在大家在懷疑,他向華爾街的利益集團妥協的問題。畢竟,是他親手把關著華爾街這頭猛獸的籠門打開,給它徹底的自由身。而且,持續的低利率,讓美元這種世界貨幣大肆流通,最終砸爛了他“反通脹斗士”的美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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