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很大聲的笑，“卿且平身。”

這個游戲女孩們玩了一遍又一遍，永遠也不會覺得煩，當然，尤其是我。

但，忽然一天，我看到晚來的離雪和她們竊竊私語，忽而看我。

繼而，與我同歲但高我半個頭身的離雪把我推到在綠茵草地上。佳人像潑婦般沖過來，掀掉我頭上她們用貍草和蘭蕤變成的后冠。姒君則把后冠拾起戴到她的黃頭發上。

“你們？竟敢……”我驚疑惶恐的注視著她們。

姒君用手指著我，眼睛放出比冬日屋檐下冰凌還有冷峻的光彩，狠狠地說，“姒姬，你不是什么王妃，你只是一個棄嬰，沒人要的孩子，你是被你爸爸從河邊兒撿來的。”

“你是撿來的，沒有父母的孩子怎么能夠當王妃呢。”佳人朝我冷笑，冷得叫人心寒。

我斜躺在草地上，看著她們，這些我曾經統領的命婦。

我，無語凝咽。

離雪看著我，忽然她的眼睛定定盯著我的腰間。那是一枚青瑣玉佩，那是當年父親在草席包兒里同我一并發現的。玉佩為環形鳳鳥形制，并有太陽、梧桐圖案，背后鐟著八個錯金篆文。我們這里并無一人識字，所以并不知道這八個字寫的是什么。但與我命運攸關。

我急忙用手護住玉佩。

離雪果然來搶我的玉佩，我怎么能教她搶去。

“你也去給我搶！”新當上王妃的姒君頃刻學著我以前摸樣向佳人發號施令。

離雪和佳人先后蹲下身子死死地掰我的雙手。我緊緊地攥著，使出了渾身的氣力。

只聽得“咔吧”一聲，響亮得很，玉佩斷為兩截。

三個小孩兒，一塊硬玉，多大的勁兒。

人要想干什么，沒有什么干不成的！只要你嫉妒，只要你背叛，只要你發了瘋。

離雪和佳人驚呆了，不搶了。

我渾身戰栗著站起身來，看著雙手中的兩枚冰冷的斷佩。我雙手緩緩地把兩塊玉佩的斷面拼在一起。瞬間，翠光灼目，綻放點點曜輝，斷佩重新融為一體。

從蓬散凌亂的發間，我用冒著螢火的目光看著她們三個，發出凄厲的吼叫，“我將母儀天下，爾等皆為殿下筑壇之鬼！”

我的童音聲似霹雷，震徹寰宇。瞬間勁風陣陣，黑云壓頂，黑云中露出龍形，大雨傾盆而泄，泄不盡我心里的恨。

我發怒了。我發怒的時候著實嚇人。

廣寒宮，落英繽紛的桂樹下，我與妹喜、妲己、嫦娥三位姊妹飲酒投壺作樂。

嫦娥姊姊向壺內投下一支燕尾雕翎，忽而扭臉沖我巧笑。

“姒姬，你將斷佩合好如初其實沒有什么。那叫做幻，人間法術就叫幻。你雖是龍女降生，但那時還是凡人肉胎。只不過當時那種情況，激發了你的幻術罷了。”

“那姐姐的法術又叫做什么呢？”我急忙追問。

“一個字——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