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他舊疾又犯了……”

我的心沒由來地抽了一下，忙抓過面團追問道，“什么舊疾？”

面團抽抽鼻子，收了收眼淚，“娘親離開的時候我才三個月大，聽奶奶說，爹爹親眼看見娘親死掉，執意要殉情。雖然太爺爺后來拼命將他救了下來，可是爹爹自那以后就變得呆呆傻傻，一句話也不肯說。一直到我長到歲半，會開口喚爹爹的時候，爹爹才慢慢恢復過來。大夫說，娘親的死對爹爹刺激太大了才會這樣的。”

原來是這樣。我深深地看了一眼呆呆的風裳，想那個叫皎皎的女子，究竟有什么魔力，竟能讓風裳為她如此癡心。

“娘親！”面團一把抱住了我，“你既然回來了，就不要再離開了好不好？爹爹要是沒有你會瘋掉的。”

這孩子的邏輯大概亂了，前一句話說他娘親死了，后一句話又說我是他娘親。不過現在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面團，”我認真地看著他，“你爹現在這個狀況，要怎樣才能恢復過來？”

面團擔心地看著風裳，對我道，“大夫說，要我們不放棄地喚他，把他喚醒。”

我連忙將面團放到床上，對他道，“那你快喚醒你爹吧。”

面團的眼淚，又開始吧嗒吧嗒地掉，“我剛剛就一直在叫爹爹，爹爹都不肯理我。是娘親把爹爹氣成這樣的，娘親要負責把爹爹喚回來。”

“我？”我有些無奈，“我怎么氣你爹爹了？”

面團有些哀怨地看我，“娘親明明知道，爹爹在乎你，根本不喜歡別的女人。娘親還讓爹爹娶薔薇姐姐。不是故意氣爹爹嗎？”

“我……”我當真無語。我多少知道一點風裳對皎皎用情極深，但問題是，我是雪靈兒不是皎皎。我更不明白為什么這兩父子一定要把我當做皎皎。

“娘親，你快喚爹爹的名字呀！”面團見我不語，有些急了，“爹爹都呆了好一陣了，要是好不了了怎么辦？”

我看一眼目光呆滯的風裳，心里著實有些心疼。想起他正常時的風姿和微笑時的神態，絕對當得起一表人才這個詞。這樣一個大好青年，如果真因為我幾句話毀了，真真不值得。

這么想著我也坐到了床邊，柔聲喚他，“風裳？”

風裳只是呆，沒有任何反應。

“風裳？”我又喚。

依舊沒有反應。

連接喚了十來聲，風裳都不為所動，只是眸光里的呆滯和木然仿佛越來越濃重了。

面團見我也喚不動風裳，好不容易收回去的眼淚又開始簌簌地落，爬上風裳的腿，他淚眼婆娑地抱住他，邊哭邊道，“爹爹，你快醒醒！娘親回來了，她沒有死！你看看她呀！看看她呀！”

面團的哭聲似乎發生了一些作用，呆滯的風裳微微地抬起頭來，對上我的眸。

“風裳？”我小心翼翼地喚。

風裳還是呆呆地看著我。

“風裳，”我喚他，“你看得見我嗎？我是雪……”我頓了一下，最后道，“我是皎皎。”

正在發愣的風裳猛然一震，仿佛被雷劈中一般。

“皎……皎……”他朝我伸出一只手，艱難地喚著，每一個音節都在顫抖。

我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握住了他的手，柔聲撫慰他，“我在這里。”

“皎皎……”他倏地收緊了手，緊緊地將我扣在掌心，而后，開始大滴大滴地落眼淚，那模樣，倒是跟面團一個模子。

我從來沒想過，一個大男人，也能哭得如此動容，不由得愣住了。

“皎皎……對不起……”他一邊哭一邊哽咽，“我沒能好好保護你……”

“沒事了。”我看他如此自責，忍不住將他擁進懷里，輕拍他的背，“沒事了，風裳，一切都過去了。”

“沒有過去！”風裳突然停住了哭聲，從我懷里出來，一把將我的肩頭扣住，“我要娶你，靈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