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瑾一身紅袍披身,掩入梅花從中,卻也在梅花叢中顯得格外的耀眼,他伸出的手觸摸了梅花的花苞,花苞還沒有開,似乎因為輕碰到的一瞬,花瓣便抖落了一地。
南宮瑾看著眼前場景,有些難受,美麗東西,似乎總是那般脆弱的。
“殿下,近來可好?”熟悉的聲音,南宮瑾手停頓了下,看著身后一身黑衣之人,眼中滿是疑惑。
“小傾,是你,太好了,我就知道你還活著?”南宮瑾帶著溫暖的笑意,快步上前,他想要看看這人是不是真的活著,確定眼前人是小傾的時候,又想到了那日與郡兒的對話,果然郡兒不是那樣的人,錯怪了他了。
“多謝殿下關心,小傾一直都活著,只是一直沒來得及與殿下告別。”小傾抬眼看向南宮瑾眼中的喜悅,面上突然有些悲傷,甚至還透著寫愧疚,“莫不是,殿下您已經知道,小傾的身份了。”
“恩,不過都不重要了,最重要的就是你沒事。”南宮瑾有些懷疑,面上卻依舊是波瀾不驚,眼前的小傾雖然是小傾,卻似乎隱隱透著些陌生。
“殿下,小傾的確是秦王的人。”小傾卻還想要讓眼前的人知道,哪怕他已經知道了,他也想要親口告訴他,他不想欺騙這個一直相信他的人。
“我知道的。”南宮瑾安慰的笑了笑,說著看向了旁邊開放的新梅,“那么,是他讓你過來的?”南宮瑾有些不明白,南宮郡為什么會說出那番話,他的話到底有幾分可信,他現在讓小傾過來,又是為何呢?
“恩,是的,小傾任務在身,昨夜剛回來,主子便讓小傾來見殿下,主子說,殿下很擔心小傾,特地來讓小傾過來報個平安。好讓殿下您安心。”小傾微躬的身體,態度誠懇。
南宮瑾并未說話,表情甚至沒有變化,小傾有些不安,眼前的南宮瑾他看不透徹,卻也很感動有這樣一個人惦念著自己。
南宮瑾回頭看著眼前的小傾,平靜的說道,“所以,你是要離開這里了。”
小傾抬頭看了眼南宮瑾,他有不舍,但是他卻不能留下,“當日主子命令小傾前來保護殿下的,小傾命薄,能夠受到殿下的關心,將小傾當做兄弟,小傾自是受寵若驚,心情難以言表,能夠得到殿下掛念,小傾已無所求,小傾不能在殿下身邊伺候,還希望殿下能夠好好照顧自己。”
南宮瑾看不清眼前人神情,不知道怎么回事,眼前人似乎是小傾,又似乎不是,南宮瑾還有很多疑問想要知道,抬眼,小傾已經飛身離開,站在東陽宮高臺上,雙目交疊,便已經消失視野之內。
南宮瑾拉過梅花枝,抖動了枝上的梅花新雪,輕輕的嗅了嗅,空氣散發著梅花想香味,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就在在剛才的一瞬,南宮瑾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郡弟,我知道你在這里,出來吧。”那人卻沒有想要出來的意思,南宮瑾微微蹙眉,朝著那個方向走去。
滿地的白雪,透著月光,卻只剩下了自己的腳印,遠遠望去,南宮郡就站在哪里,滿身的酒氣混著梅香肆意,長衫沾染這細雪,堆積了一層,臉凍得通紅,渾身透著涼氣,“郡弟,站在那邊不會太冷嗎?”
“皇兄,你對我的味道,就這么熟悉嗎?”南宮郡回頭見是南宮瑾,下一秒拉近了兩人的距離,鼻息相見不過半米距離。
南宮瑾并未動作,看著他這副模樣,郡兒就這么喜歡口不對心嗎?
南宮瑾幫他撣了撣細雪,南宮郡就這么盯著南宮瑾,看著南宮瑾滿臉擔心的神情有些困惑,“你站在這里多久了?”
“能待多。。”話還未說完,南宮瑾已經解了自己的袍子給他披上了。南宮郡有些發愣,南宮瑾他這是想要做什么?
“你就這么不會照顧自己嗎?”南宮瑾將袍子系好,一抬頭正好對上南宮郡的眼睛,雙目交接,南宮瑾也愣了下,“你現在不比以前,不要在作踐自己了。”
“大哥,你真的是在關心我嗎?你不是說不管我了嗎?”
“我什么是時候說過這樣的話?是你自己讓我別管你的,我又沒答應了,你別鬧了,你又不是小孩子了。”南宮瑾剛想理南宮郡紛亂的發絲,轉手將手按在肩上,拂去掉落在袍子上的梅花,“比起你那么傷心,我更希望你能夠快樂。”
“什么意思?”南宮郡感覺自己腦子有點跟不上,南宮瑾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對自己這樣?等他反應過來時候,那人已經走了很遠。
南宮郡看著身上的袍子有些發怔,甚至有些喜悅,只是這樣的心情南宮郡并不想與其他人分享。“影,出來吧。”
且時從屋頂之上露出了個人影,下一秒,便落在南宮郡身邊,半跪在地上,抖落了一地細雪,倒是不在意冰雪浸過衣服,刺入冰骨。
南宮郡皺著眉頭,神色有些狠厲了起來。“你怎么還在這里?”
“作為樓主的影子,沒有樓主您的命令,屬下不可離開五十米之內?”
南宮郡掃了他一眼,經過小傾一事,他看到影就特別不爽,“你倒是記得很清楚。”
影抬頭看向南宮郡一眼,“樓主的話,屬下都會謹記在心的。”
南宮郡打量了眼,想到南宮瑾有些反常樣子,直盯著影,“沒說多余的話?”
影頓了下,“低下了頭,“只是將樓主交代說了。”
南宮郡不悅,影他很了解,隱瞞肯定是有的,“是嗎?你最好不要有多余的心思,他對你的好,未必有心。”
影感覺到了殺意,立馬表示忠心,“屬下不敢。”
“這張臉以后別用了,這里也不用你陪著了,告訴楊修,本座很想知道,南宮瑾都知道了些什么?”
“是。”影垂下頭,撕下了臉上的面具,連頭都不曾抬,便掩入花海,消失不見。
南宮郡隨即將手收回了袍子內,似有貪戀他僅存的溫度似的。似如當初那懷里的溫暖,那般的虛幻,又是那般的不真實。
翌日,天晴,昨夜又下了一夜的雪,鵝毛的大雪覆蓋了整個皇宮,昨夜留宿在皇宮,今晨南宮瑾又來到了東陽宮,賞梅踏雪,問香尋徑。
晨起十分,空氣驟冷,走在小徑上,不多久,小雪便細碎碎、紛紛揚揚飄落了下來,東陽宮梅花被雪壓著,那種被壓迫的感覺,卻似乎預示什么一般,只是梅花叢中那抹身影,他又能夠還守候多久。所有的一切都該有個結局,誰也無法阻止,也不該阻止。
百官朝見,秦王南宮郡離意已絕,南宮一劍并未多言,便直接同意了。
是夜,燈火通明,猶如白晝,群臣夜宴玄風殿,為南宮郡餞別。
對于這個決定朝臣并不敢有意義,再則皇帝與太都無翼翼,他們這些臣子又能說些什么?秦王痛失愛妻,身心俱疲,想要離開這個地方自然是無可厚非,再則秦王的性格發暴利,倘若這個時候得罪秦王,只怕會惹禍上身。
在這件事最為激動的便是南宮辰,他本來就不喜歡南宮郡,這次去往封地倒不如去享福,何況南宮郡只怕目的并非如此。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南宮辰自然氣的牙癢癢,看著那虛假的悲意,又看到波瀾不驚大哥臉上露了幾分無奈,南宮辰知道,南宮瑾是完全信了南宮郡的,不由的多了幾分怨恨,南宮辰不明白為何南宮瑾會這么軟弱,為什么一遇到南宮郡就失去該有的判斷。
他知道,南宮瑾根本狠不下心殺了南宮郡,在他眼里自己永遠比不上南宮郡,他決不能容忍,讓南宮郡回到他地方,讓他有時間有機會去囤積兵力來侵占他南宮辰苦心維持的天下。
既然南宮瑾下不了手那么句有他南宮辰來代勞了,若是讓南宮郡回到得逞了,那么再想改變這既定結局,只怕難上加難了。如果要解決他只有今晚了,南宮辰絕不會放棄這個機會。
東陽宮內,梅花依舊開的絕傲,就像那人一樣。南宮郡折了一枝梅花枝,梅花伴著水抖落了一地。
玄風殿內,器樂輕奏,歌舞群起,南宮郡徐步走進,看著滿殿之人,帶上了些許的笑意。皇帝南宮一劍并未到場,他不來南宮郡還少了分膈應,讓大哥為自己親自踐行,南宮郡有些微妙的開心。
南宮瑾一身玄衣的背光而站,掩映在人群之中,不流于世俗,卻透著幾分飄然絕世之感,靜默如水,漣漪輕畫,眉眼如波,月明照心,他婉婉輕笑,似如鴻羽輕落,無聲卻蕩漾心弦,他側線分明,卻透著幾分英姿卓越,幾分婉轉柔美,讓人不由牽動心神。
夜宴歌迷,唯有人醉心迷,讓人愈發看不清,大臣陪笑逢上虛偽的言辭,最后也在夜色浸染下慢慢消失,直至不再清澈。
南宮瑾本不喜歡這種應酬,幾分真心假意,早已說不清楚,南宮瑾并未讓自己喝醉,前事未清,只怕喝酒誤事,太子殿下不愿,又有誰敢強求。
父皇的離開,讓南宮瑾有些生疑,父皇心思本來就難以捉摸,諱莫如深,只怕也知道郡兒在自己心中所占份量,倘若不是若此,又怎會以郡兒性命相試探。這場宴會想必還會有事情發生吧。
夜越發的深,或許晚來風涼,時有偏多,玄風殿已經沒什么了人了,杯盤狼藉,倒是顯得幾分凄涼,走向他了散場。
北邊的天空出現了一絲光亮,煙花四射,稱的夜色越發的絕美,但是世人也知,那美只是一瞬璀璨,求不得,也不留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