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進笑說：“也許她是無意的。她感情脆弱，自然也就十分傷心，他們畢竟兄妹一般，這樣做也不過分。”“不，這是不應該的。親他的額、臉，我都沒有多的想法。但她這樣做，證明她是喜歡他的。這也就是她拒絕我的原因。”“也許你是對的。但退一步講，做朋友不是很好嗎？難道就此產生矛盾，鬧得不愉快？我看你還是任其發展。既然她沒有那意思，又何必強求？”“說的倒是容易，你為什么不將趙瑩緋忘掉？”對陳珉露的反問，倒在蔣進的意料之中，便解釋說：“我的情況與你的不同。”“不同？別找借口了。我勸你也別癡心了。你的那個趙瑩緋早就跟別人有關系了，未必你沒看出來？”“你別亂說，請尊重別人。”

幾杯酒下肚，倆人話也更加多起來，說話的節奏和控制能力也就開始下降了，一些在正常情形下不會說的話這種時候也就口無遮攔地流了出來。“以為我騙了你不成？你這個笨蛋，一直被騙卻還沾沾自喜，真是可笑。不相信我的話，今天晚上自習課時到單身宿室樓去等著，那里會有好戲看的。”“你是不是喝多了？我才不信你說的醉話。”“只有你才喝多了。天天醉，還自得其樂，所以什么都不知道。本來早就想告訴你的，但怕你難受，所以一直瞞著。今天就借著這股酒氣將這些全部說出來，讓你自己去證明吧。”“好，我會證明給你看的。我看你是報復我，我說了要你忘記郭萍的話，你就說趙瑩緋的壞話，真是無聊。如果再敢說她壞話，看我不揍扁你。趙瑩緋不是任何人都能侮辱的。”“哈哈，你真是笨蛋。這破鞋，你還幫她說話，真是……”陳珉露的話沒有說完，臉上卻中了蔣進一拳，一時也就怔住了。

蔣進已經很生氣了，他萬萬沒有想到陳珉露會用這么惡毒的話來罵趙瑩緋。在他心目中，趙瑩緋是神圣不可侵犯的。這些年，好多的少男少女們為港臺歌星們傾倒，不惜花錢買這些明星的畫像，看他們主演的電影電視劇，聽他們的歌曲，買他們的磁帶。更有甚者為他們入迷，為不能親自見到他們而傷心痛苦，似乎少了他們就不能活一樣。他最看不慣這些歌星影星，對他們嗤之以鼻，更看不慣這些追星族。他認為，無論多漂亮的女影星女歌星，她們的外面都是精刻畫出來的，有多少值得一看的呢？但他對趙瑩緋卻是另眼相看，認為她是純潔、高尚的，值得追求。因此，她在心中的位置至高無上，但他沒有想到這個心目中神圣的人卻受到了陳珉露的辱罵，心中的怒氣就可想而知了。

陳珉露挨了一拳，酒也醒了一半，他摸摸被打的右臉說：“你還真打人了。罵了那趙破鞋就不顧朋友之情，以為我怕你不成？讓你也嘗嘗我拳頭的滋味，讓你清醒點吧。”說話之時，他揮拳擊中蔣進胸部，痛的他往后退了一步，瞪著雙眼說：“好啊，你也還手了。你要同我打可以，但有過條件，你輸了就得向她賠禮道歉。”“真是癡種，還說癡話。你那個趙破鞋同汪忠打得火熱你卻還為她說話，真是笨到家了。你來吧，我是不會輸的。”

倆人拳打腳踢動起手來，互不相讓，好在雙方都喝了不少酒，一會兒就都累得坐到地上，陳珉露的鼻子流血了，蔣進的臉頰、眼睛青腫了。蔡老板進來看到這種場面，大喊起來：“怎么打起架來了？快來人幫忙啊。”外面立即進來一名學生，正是84班的周鐵。他一看這形勢，立即轉身又朝外喊來幾名同學，將他倆扶了起來。蔡老板拿來毛巾將他倆的血跡擦去，一邊嘮叨著：“以后可不敢要你們喝酒了。喝了酒就打架，那怎么行呢。你們幫忙把他們扶到學校去。你們這群不務正業的，整天只知道玩。”

陳珉露、蔣進醒來時已是次日傍晚了。周鐵坐在一旁笑他們說：“終于醒了，看來打了架睡得香些。只可惜沒有相機，把你們的熊樣照下來一定是很有意思。”“現在幾點鐘了？”“快上晚自習了。你們沒吃晚飯，我給你們帶了幾塊面包，先吃了吧。”“多謝了。”蔣進拿起面包吃起來。一面對陳珉露說：“你吃完了先同他們上樓去，把寢室鎖匙給我。”

“一起上去不行嗎？是不是真生我氣了。”“開什么玩笑，就算有氣也被這面包中的窟窿給吸光了。”倆人相視而笑。陳珉露于是下床穿衣，拿塊面包往教學樓去了。蔣進吃完面包后則又躺到床上想起心事來，陳珉露的話讓他心緒難寧，他想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有必要弄清楚。等到晚自習后，他走出了寢室，鎖好門后朝教師們的單身樓走去。

陳珉露不見蔣進上晚自習，開始也不在意，這已經司空見慣了。但后來一想有些不對勁，又想起昨晚上同他打架時說的話，他立即起身，同班長打了聲招呼就往樓下走。誰料樓梯間鐵門被鎖住了，氣的他罵了一句，然后返回二樓。站在走廊上，看看樓下，稍稍的想了一下，攀著欄桿，縱身跳了下樓去。

蔣進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在校園的一個偏靜之處。他只知道就在他要發怒之際被人恨恨地敲了一下腦袋，然后什么也不知道了。現在，他慢慢地睜開眼睛，看到的卻是陳珉露，于是一切都明白了。陳珉露見他醒來說：“我沒有騙你吧。她不是好女孩，今晚上的事情總讓你相信了吧。”“我真沒想到她這樣下賤。”蔣進氣極了，突然間卻又笑起來，腦海里卻是剛才看到的趙瑩緋和汪忠親熱的一幕。他笑自己傻，笑自己如此癡情。處處關心她，照顧她，得到的卻是這種回報。她也真的不要臉，居然接受他的關心照顧。

夜是如此的寂靜，心卻如浪濤翻滾，讓他難以平靜。陳珉露拿來了一大包花生、兩包糖果和兩瓶白酒說：“我知道你心里難受。這么癡情的對待她，換來的卻是這種結局，這事放誰的身上都受不了。事情既然如此，也該放寬心來，也許這就是天意。學我的，忘了那段情。來，先干兩杯，今朝有酒今朝醉，那管明日喜與愁。”“好啊，我也算是看透了。以后也不提這事了，讓它成為我的歷史。”“男子漢，大丈夫，不必為此事傷心。”“還是這樣獨坐好，無人來擾。想來也是笨人做傻事，獨把淚水當酒飲。來，干了這一杯。”蔣進舉杯一飲而盡，喝完他又長笑，笑后又喝一杯，如此往復幾回，他就有些醉態了。陳珉露也不阻止他，讓他獨自喝去。他有他的想法，與其讓他這般痛苦，還不如先讓他醉了再說，也許過了幾天，這種苦痛就輕松多了。但讓他沒想到的是，蔣進雖說很快就醉倒在地，嘴里卻還在念著趙瑩緋的名字，讓他倍感無奈。

第三天，蔣進還沒有完全醒來，嘴里仍不時地喊著。守在他旁邊的陳珉露苦笑著說：“想不到愛得比我還苦。我能忘記。他卻不能。”他走出寢室，看看校園早晨的景色，一切依舊。嘆口氣，也無心久看，遂又回到寢室，見蔣進完全醒了,便說：“你總算是醒了，睡了一天兩夜了。”“這么久？我感覺好像只有一會兒。老師沒有說什么吧？”“還要老師干什么？你的事誰還管得了，不過是給你記病假而已。”“多謝了。有煙嗎？我想抽煙。”“我又沒出校門，哪來的煙。”“那就幫忙買一盒吧，我還有錢，”蔣進轉身就翻他的衣服。陳珉露說：“不用你的，這盒煙錢我還有，你等一會。”陳珉露說著出去了。

蔣進想坐起來，可身子輕飄飄的，掙扎了幾回也沒坐起，只得重新躺下。而他的心思并沒有因此停止，他默默地恨恨地自語：“趙瑩緋，你等著瞧！我一定要你后悔的。我一定要問清楚這是為什么？為什么？”陳珉露買了煙和面包回來，見蔣進神色木然，知道他仍在那思緒中難以解脫，也不直問，只說：“現在感覺怎么樣？”“很好，只是有點餓了。”“幸虧我沒忘記給你買面包，將就點吃吧。”陳珉露將面包遞了過來，又給他點燃了一支香煙。“你把我扶起來，我一點力氣都沒有了。”蔣進被扶著坐了起來，一面咬著面包，一面吸著香煙，滿臉的疲倦和憔悴。“你說我該怎么辦？”“學我的，你不是教我忘記郭萍嗎？我差不多忘記了，現在輕松多了。”“真的有那本事？我不相信，不可能有人做得到這點。除非他的腦袋失去了記憶。說要忘記別人，那是安慰別人的話，騙人的話。我是不會相信的。”“那你為什么要用這話來安慰我？”“以前沒有這種體會，以為忘記得了，現在才明白相當艱難。”“你還打算不放棄？”“不知道。心情很亂，過一段時間再說吧，現在不要提這事了。”“能聽到這句話也就開心了，是苦是樂暫且別管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