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隨天看了她片刻，垂眸勾了勾唇，替她解釋她的心，“你若是怕收了我太多的禮，那就應我一事如何？”

宛墨微微一怔，一時不知該怎么開口，他十足的懂得自己的心，可自己對他，始終知之甚少。

不等她開口，夜隨天直接說出了自己的要求，“日后，別再跟我這么客氣了，我當受不起。”

宛墨心里霎時輕松了不少。

旋即她又哼笑了一聲，嘆道：“我不客氣起來，只怕你更當受不起了。”

這話里已隱去了將軍之稱，直呼你我，顯然已是應了他的請求。

夜隨天吩咐府中下人小心將這冰清琴給她送到流鶯船去，卻似乎并不想讓她也這樣急著回去。

兩人走在將府花園的小路上，夜隨天好像已經許久沒有如此安逸的走過一段路了。

“這些日子盛京出了不少事，本以為皇上能暫時放下美人，不想哀傷之余，竟也不忘秦淮國色，此事于你，可有困擾？”

他放柔了語氣，任誰也不會想到殺人如麻的一代戰神也能有如此柔腸。

宛墨輕輕一笑，低頭看著路上的落葉被自己一片片踏過，語氣似帶著兩分調笑，“論困擾好像還談不上我，你遠比我要頭疼得多罷？”

外人都看得出來，他與商漠印之間早已超出了君臣之道，更隱隱有著一番兄弟之情，而自從他一把更國寶劍標下了天下第一花魁之后，日后要如何與君王兄弟見面，便成了第一大難事。

誰知聽了她這話，他卻搖頭笑了笑，一副不以為然之態，“此事我行得坦蕩，并無半點對不起他，有什么好困擾的？”

她微微一怔，“那日后……”

她本想問，若是紅顏當真成了橫亙在君臣之間的鴻溝，他會怎么做，只是話說了個開頭，她卻又不知道該怎么說下去了。

夜隨天卻知道她想問什么，對她的疑惑，他只是笑了笑，“其實宛墨，有許多事情都只有你才能決定，只要你真心做出了選擇，別人只有接納的份兒。”

他的話讓她出了一陣神，決定，她也是做過許多決定的，但是又有誰真的按著她的意思來了呢？

宛墨悵然道：“你未免把我想的太厲害了些，我只是個女人，甚至都做不得自己的主，如何能決定別人如何？”

“以前或許不行，但往后有我。”

他的語氣平常極了，就是這平常，才激得她心底泛開無數層柔軟。

沒有海誓山盟的鏗鏘堅定，沒有撕心裂肺的苦難糾纏，他的語氣、他的話，有的只是平常。

平淡是真。

她不由的在他這一句話里住了腳步，抬頭看向他俊朗玩邪的眉目，這一刻，恍若連玩世不恭都成了一種勾心的態度。

“我并不是沒有過去的人。”一陣清風吹回了她的心神，她眉眼無緒，安然卻揪心，對著他道：“我的過去，可能會是你我之間越不過的一道坎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