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昌長公主商瀧娟將殿門一從里面打開時，那吱呀的厚重聲響激起了許多人的希冀。

但這其中，并不包括商楚城。

“德昌，母后怎么樣了？”見妹妹出來，商漠印從地上站起身來，急切問道，說著便要往殿中進去。

“皇兄等等，”商瀧娟反手握住了商漠印的胳膊，面露難色，攔著他不讓往里面進。

商漠印看了看她握著自己手臂的手，濃眉一擰，“你攔朕做什么？”

商瀧娟看看哥哥，又看看徐緩起身的弟弟，蛾眉顰蹙，道：“母后口諭，只宣城兒進去相見。”

此語一出，商漠印幾乎瞬間愣在那里。

他的母親，召了王弟相見，而不是他這個皇帝。

四下，南宮畫、宇文弈，抑或尹璧雅、尚則蕙，都被這話弄得深蹙了一層眉，心下各有所思。

商楚城看了看皇兄，提步欲行。

“四弟，”商漠印叫住了他，目光一對，終是囑咐道：“勸母后召太醫。”

“皇兄放心，臣弟明白。”他說道，而后走進去，殿門又是一關。

崇慶宮正殿布置的貴而不俗，華而不奢，如今這樣寂靜，讓商楚城的一顆心跟著沉了又沉。

“兒臣給母后請安，母后千歲長樂。”

走進寢殿內室，靖孝皇太后躺在浩大的一張拔步床上，床欄掛落著左右兩層緹色紗幕，商楚城跪在兩步之外，恭敬磕頭行大禮。

隱約聽到母親虛弱的笑了一聲，隨即抬了抬手，“起來罷。”

他站起身，隔著紗幕深凝的注視著母親，心像被撕裂般疼痛，強忍著，盡力平和問道：“母后鳳體如何？”

楊遙隱隱笑了一笑，沒有回答兒子的問題，指著早布在旁邊的一張椅子，道：“坐下來，跟母后說說話。”

他不敢違拗。

楊遙吃力的急喘了兩口氣，努力保持平復的心態，語氣里似乎還染著笑意，問道：“聽說這些日子，你三哥在金陵瞧上了一位姑娘？”

此事母后知道，商楚城并不意外，但是卻沒想到她會這樣直截了當的問自己。

他低了低頭，回道：“母后耳聰目明，兒臣不敢妄言。”

“你那嫡王妃的位子就是為那姑娘留的罷？”楊遙說著伸出手去想要拉住兒子的手。

商楚城心里一顫，拉過母親的手，此時，對于金陵城中幾日前發生的事，他與商漠印一樣，皆是一清二楚。

“她是不會坐這位子的，”他說道，語氣里聽得見一分自嘲，“兒臣留著，也只是騙一騙自己的心罷了。”

楊遙嘆了口氣，病榻之上還艱難的搖了搖頭，“你從小就是這樣，心思太重，總誤了太多好時節。”

“母后教訓的是。”他恭恭敬敬的應著，一如往昔般孝敬母親。

她用力握了握兒子的手，話中很有遺憾，“母后沒這運氣，是見不著你心尖上的人了……”

商楚城很不愛聽這話，緊著道：“母后別說晦氣話，您是弘農楊氏之人，是這世上福氣最大的人，定是福澤綿延，長壽無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