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嗎？這些年我總想不明白，當(dāng)年怎么會遇到媽媽？那時我一身重孝，又是土里土氣的，她竟也能從那么多的小姑娘里挑出我來，就此帶我來這里。”

宛墨說著說著，竟笑出來，還記得那時自己賣身葬母，竟就輾轉(zhuǎn)到了人販子手里，這還不算什么，竟被四處搜羅姑娘的老鴇子一眼挑中，就此從幽州帶來了金陵，幾年過去，豆蔻之年，更成了舉世盛名的一代名妓，說來都是造化弄人。

云笙見此，淡淡的嘆了口氣，道：“我知道你性子擰、勸不得，故此如今只想讓你記起，你也有好出身，別太妄自菲薄了。”

她深吸了兩口氣，仿佛在努力的壓抑著心底的澎湃，“舊事到底是舊事，我這輩子再也不想經(jīng)歷了。”

“舊事發(fā)生在舊時，那時有赤地千里，如今你眼前也有平靜安詳，誰也不知明日究竟會不會天下動·亂，但至少今日還不是，你也還該明媚。”

或許論起明媚來，在這流鶯船上，誰也不及云笙。

宛墨終究沒有說什么，云笙不知她心里是否也真就沒有想什么，唯一的希望，便是日后她能好生善待自己，少想些別的。

第二日起，果然老鴇子見了宛墨，再不敢以媽媽自居，一舉一動只當(dāng)她是上賓對待，比起以往來，更是不敢有一絲一毫不尊不敬之處，就連云笙、奏夢也跟著一并禮遇起來。

有了清閑時光，便總會想得更多，不知不覺便想到了夜隨天身上，想著想著，她發(fā)現(xiàn)自己對他，多少還是有些感懷在的。

“姑娘若想謝將軍，親自登門拜訪也不是難事。”繁塵在書案前侍候筆墨，見她望著案上的更國劍，總有些心不在焉，不由的猜測道。

宛墨忙將目光移開，口不對心道：“我沒什么好謝他的，他不招惹我就是好的了，難道還要我上趕子撩扯他去？”

繁塵暗自一笑，不多話，卻徑自將墨研開，心里估計(jì)著說不準(zhǔn)她稍后便要用上了。

果然，沒想幾多時，宛墨便有意拿起一支筆來，蘸了墨有意要寫些什么。

“主子，”她一筆未落，清心手里執(zhí)著把竹骨傘從外面進(jìn)來，打斷了她的思緒。

“外面下雨了么？”宛墨有些吃驚，竟絲毫聲音未曾聽到。

清心笑道：“沒有多大，怕是主子出神便沒聽到水聲。”

繁塵笑了一句，忙問道：“你這樣匆忙，出了什么事么？”

“唔，”清心將傘放下，拍了拍衣衫過來道：“前面?zhèn)鬟^來的消息，夜大元帥正往城外去點(diǎn)兵，說是準(zhǔn)備巡視河道去，往后一時半刻都不在金陵。”

她一聽，手中長鋒一落，本想寫些什么，看來如今也都不必了。

繁塵有些不解，奇惑道：“這么匆忙？昨日還沒有風(fēng)聲呢。”

清心刻意往宛墨眼上看了一眼，見她一時竟有些出神，又道：“聽說是皇上臨走交代的，好像正日子還要往后些，大元帥是有意早行了幾日的。”

個中原因，宛墨心里再清楚不過。

恍然想到些什么，她猛地站起身來，險些打翻了手邊的茶盞。

“姑娘怎么了？”兩個丫頭忙擔(dān)心問道。

宛墨拿起案上的更國劍，眉眼間隱約透出擔(dān)心來，“他多年行軍作戰(zhàn)都不曾離過它，這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