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原地不動，神色亦不變，又說了一遍，“我說，我要走了，你跟我走罷?！?

宛墨目光一恍惚，忽而發現，他腰間沒有佩劍。

“跟你走？”她苦笑一聲，“你是在開玩笑，還是說因為你買了我，現如今想行使你主子的權力了？”

他眸里一頓，搖了下頭，“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如今戰局紛亂，你不在我身邊我不放心?！?

“那為何是我要跟你走？你就不能為我留下？”

這話算是脫口而出，她有些意外，但出口卻并不后悔。

夜隨天眼里卻并沒有因此而溫和輕動，他俊眉忽而一動，腳下前走一步，“你想讓我留下，是因為你想讓我留下，還是因為他？”

宛墨絲毫沒有膽怯，唇角一彎，淡雅美絕，“都有，我希望你留下，那么不管誰要侵犯金陵城都有你力護不失，再者，我希望他能多活些時日，或者你能多活些時日?！?

她說罷，抬起眼眸看著他，絲毫不懼。

“好不客氣的話，”他忽而嘆了一聲，“果然還是你，什么話都敢說。”

“罷了，我知道你不可能留下，就像我不可能跟你走一樣?！彼α诵Γf著從他身邊繞過去，走入內室，小心取了一樣東西，轉身在走到他跟前。

“你曾說叫我消了它的戾氣，”她說著，恍惚笑笑，“這東西一日跟著你便這輩子都是你的，戾氣，早已如你的煞氣般根深蒂固，如何消得了？”

她將更國劍平舉到他眼前，小心敬重，眉眼卻有嘲笑的意味。

夜隨天看了眼久違的寶劍，終究還是搖搖頭，“即便帶不走你我也不會帶走它，宛墨，若是不愿意跟我走，那答應我一件事罷?！?

她垂眸頷首，心里隱隱泛出一抹不忍，不忍心在對他說不行。

他動手滑過劍鞘，眉眼安穩，“若是我此去有人來找你麻煩，一定要保護自己，到時候不管那人于我是敵是友，都將這把劍拿出來。”

她微微一驚，不甚明白，“不管是敵是友都拿出來么？”

他點點頭，“若是友，他便會轉而護你周全，若是敵，他見到這把劍，亦會護你周全，才能拿你來威脅我，只要我見到你，你就平安了?！?

她明白了，卻也笑了，“若是你的敵，只怕我平安了你就不平安了?！?

誰知他卻輕笑出聲，坦然自若，“無妨，我可以拿我的命來換你的命，若是我甘心赴死之下他還敢動你，化作冥殿厲鬼我也不會放過他。”

他是說過很多的話，很多很多很好聽的話，但每一次這樣的話從他嘴里說出來，都是她最心平氣和的時候，一切那樣平靜的時候，他會說這樣動人心魄的話，說完，還全然不覺，似乎這些于他，都是理所應當。

“平安回來罷?！笨粗难劬?，她終究說出這句話，于他，那是向一段過去的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