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術士信口胡謅的話你們也信，真有意思！有這閑心，不如聽聽我給你解兩句，你若想聽，我必能比他說得還懸上十分！”

出了菩提寺回流鶯船的路上，暮色四合，車駕里，看著宛墨和云笙各有所思的凝重態度，凝衫風烈一語，十足的看不上她們這點小心思。

云笙斜了她一眼，沉嘆道：“可說呢，天下之大，也找不出幾個比你更會說話的！”

“尤落隱怎么樣了？”宛墨忽然轉了話鋒一問，實則是不想在這個話題上多耗費心神。

凝衫一聽，唇間一砸，“脾性倒有收斂，只是如今越發的會說話了，言辭之間，還都是咒你不得好死的呢！”

云笙立時連呸三下，往凝衫手臂上打了一下，“你這死丫頭瞎說話也不分時候，也不看看現在都風聲鶴唳了，這樣的‘好話’你就不能省省？”

凝衫睨了她一眼，宛墨卻在一旁輕笑起來，看得云笙一怔，“你又笑什么？她瘋瘋癲癲得慣了，你也陪著？”

宛墨眉眼輕舒，淡笑美絕，“我笑你可笑，寺中你還勸我簽文莫輕信、神鬼敬而遠，如今這樣沒來由的瘋話也值得你動氣？”

云笙一怔，這下子，卻換了凝衫在一邊咯咯的樂了起來。

車駕回到流鶯船前，三人才從車上一下來，立時便怔愣了一下。

黑衣鐵甲軍士在，不用說，夜隨天來了。

“喲喲喲，我的好女兒，可算是回來了！”老鴇子親自在門前候著，瞧這架勢，已然有好多時候了，見她們回來便一下子撲了上去，拉住宛墨的手便拽著她往里走，“皇天菩薩小祖宗！可不知道大元帥都等了你多久，怎么去了這些時候？”

她一連問著好些問題，宛墨腦子里卻只有三個字，夜隨天。

這個時候，他還有心思來找自己么？

自己的屋子里，他坐在那兒，卻穿了一身烏黑戰甲，僅是背影，足得天下女子愛慕，周身邪氣不再，煞氣卻逼人眼目。

老鴇子陪著笑把她往里一退，隨即立馬喝上了門板，像是半刻都不敢多見這位煞神。

“你……”她站在門前，像是忘了往里走，癡癡在原地，‘你’了半晌卻沒有下文。

“我要走了。”他背對著她，說完這句話才站起來，轉身，她見到一副英俊無方的容顏。

她點點頭，目光里又說不出的凄涼自持，“我知道。”

他終究是要走的，甚至在今日以前，她以為他可能已經秘密離開，奔赴前線了。

他往前走了幾步，停住，兩人之間還剩三步的距離。

他忽然展顏笑了笑，就像是冰涼里生出火焰來，語氣也沉潤輕邪，與這身奪人性命的戰甲甚是違和，“宛墨，跟我一起走，好不好？”

宛墨怔了怔，許久沒反應過來，“你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