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子拿過簽來，朗聲一念，“單字第八簽。”

解簽人長眉一動，宛墨看得分明。

“先生，不知此簽何解？”云笙心里有些著急，先于宛墨問道。

解簽人拿過簽來，枯黃的手指上下捋了一捋，半晌，淺笑和善道：“敢問是那位姑娘的簽？想問的又是什么？”

“是小女的簽，問……”宛墨猶疑片刻，淡淡一笑，“問這江山命數。”

江山命數，云笙朝她看去，眉目微緊，卻見解簽人搖頭微笑道：“姑娘此題太大，老朽無能，怕是解得不好。”

宛墨垂眸輕笑，輕舒一口氣來，“人都說菩提寺千古而來，靈氣最盛，這里的解簽人，也都有些門道，先生只管解，信與不信，全在一心。”

解簽人若有所思的一陣頷首，“姑娘言語不俗，想必是個有出身的閨秀。”

宛墨坦然，“不敢，風塵女子而已。”

“難得。”解簽人言語暗含贊許，思了片刻，神色一變，“姑娘，莫不就是天下第一名妓，樓宛墨樓姑娘？”

天下第一名妓，這幾個字她聽多了，心里更覺得像個笑話，謙和道：“都是笑話，先生不必當真。”

解簽人笑意微微深了些，轉而又向云笙道：“那么想必這位姑娘，便是兩大舞妓之一的云笙姑娘了？”

云笙笑嘆，“您可真是聰明，看來這簽文解得可有譜了。”

一回話下來，說到正題，解簽人手握竹簽，低喃道：“單字第八簽，樓姑娘這一簽抽得奇，老朽在此開了三十幾年的攤子，這一簽竟還是第一次被人抽著，沒想到會是姑娘，這也是兩方造化。”

宛墨聽著這話，心里漸漸升騰起一種不祥之感，強顏勾了一記笑，探問道：“聽先生此言，這一簽怕是很有來歷，卻不知主何吉兇？”

這時，童子道：“先生解簽，唯指前路，不示吉兇。”

宛墨淡淡一笑，“小女明白了。”

“姑娘適才說要問這江山命數，須知這一簽所示，江山的命數卻與姑娘本身脫不了干系。”解簽人將話說得玄虛，臉上的笑亦是暗含深意。

云笙聽了，唇一抿，質疑道：“先生莫不是聽慣了外面傳的瘋話，信口胡謅的罷？”

童子有些急了，才要回嘴，卻被解簽人攔了下來，只見他自嘲一笑，卻并不急著撇清，“傳言事實俱在，姑娘所謂之瘋話，也并非空穴來風。”

宛墨與云笙對看一眼，轉而鄭重向解簽人道：“還請先生從實明示。”

解簽人沉凝片刻，幽幽出口，“江山之命數，總在男子手中握，而男子之命數，卻總在女子一顰一笑間。”

這點，才進流鶯船時媽媽就教過。

解簽人又道：“樓姑娘縱使潔身自好，但也怕躲不過這個命數。”

宛墨立時追問：“何等命數？”

“身系半壁江山之興衰，心懷極端愛恨之情腸。”

一語出，她怔愣一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