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戚南枝移開視線，像是嘆息，“一切都是逼不得已?！?

良辰眼底一柔，伸手撫上戚南枝的手背：“一切都是為了保身。相信我，我絕對不會變成那些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我可是還記得你跟我說得那神物呢——姑榮鳥，是不是？”

“你能記得就好。”戚南枝微笑。盡管良辰這么說了，她還是能感覺到些微的變化。以往的良辰總是站在自己身旁，眼色單純，沒點主見，現在的她眼中有了深度，有了自己的想法。也不是說這樣不好，在這宮里，要是沒點自己的主意，很容易就被他人利用，當了槍使還不自知?？裳矍暗牧汲?，她的安撫讓戚南枝沒來由地覺得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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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女端著茶盞奉了上來，輕放在御案上。李上卿面無表情，只是那視線陰沉郁冷，狠狠盯著手中的奏本，似乎想要用視線在那綢本上鑿出個洞來。許久，他抬手握住那茶杯，淺淺一抿，突然甩手將那明白釉的杯盞狠狠一摔，發出粉身碎骨一響。一屋子的人嚇得跪了一地。

御書房內充滿詭譎的沉寂，沒人敢說一句話，惶恐自己說錯了什么惹得龍顏大怒，所有人連大氣也不敢出。

李上卿從御座上起身，走出書房外，立在門口的御侍江童跟隨在他身后，聽他平息下了怒氣，淡聲對趙公公吩咐：“擺駕玲瓏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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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早就知道了李上卿會過去似的，蘇玲瓏正親自泡著茶，還備了李上卿愛吃的牛乳酥，見他步入內殿，她笑意盈盈迎上去，注意到他的臉色，她明白了幾分他來這的目的：“怎么了，又是和太尉的事情？”

“那老家伙，”李上卿低低咒罵一聲，不悅道，“朕想將申屠昭揚從輕車都尉晉至武衛大將軍，想把那五千兵權交給他，和軼桀那老混蛋，不僅當朝反對，還上奏示意，倘若朕真這么草率任用申屠的話，他就帶領劉正議、武中士、夏尚書、庒宗政等跪死在天鴻殿前，以身殉國！呵呵，好個以身殉國！”

“皇上息怒?！碧K玲瓏替他斟了茶，為他分析著，“皇上無故將申屠都尉晉升到大將軍，連越幾品，定然會遭人反對。申屠都尉的卓越不凡玲瓏早有耳聞，皇上若真想重用他卻又想避人口舌的話，何不給申屠都尉一個證明自己的機會，好讓其他官員都明白，他確有這個資格勝任武衛大將軍？”

“朕確有此意。”李上卿沉下聲音，“但和軼桀實在是目中無人。戚良季還在的時候，他和劉正議、武中士、夏尚書、莊宗政皆為戚黨，戚良季一死，朝中無人牽制他，那些官員紛紛以他馬首是瞻，他也愈發的猖狂起來，竟敢干涉朕的主意，比起那戚良季，可謂是有過之而無不及。而他又是和太妃的兄長…呵，說起來，和太妃也是個潛在的威脅?！?

和太妃伺候先皇多年，李上卿生母胤賢太后去世后便一直由她掌持鳳印，呼風喚雨。后宮的事他不想多顧，而那女人卻一再把戚黨那一派的親信引進宮，送上龍床。如今她身為太妃，和軼桀來往更加密切，時常有人能看到和軼桀明目張膽的從太妃宮里走出來。奸臣佞妃，這不是要逼朕將你們一網打盡么？李上卿不由冷笑，別人能不知道母親是怎么死的，朕能不記得么？

“別蹙眉?！碧K玲瓏淡聲說道，她緩緩伸手，柔軟的指腹觸上他的眉間，輕輕把那一片褶皺撫平，“自登基以來，你這眉毛擰的越來越厲害了?！?

李上卿輕嘆一聲，握住她的手攥在自己手心里，“若是沒有你，恐怕朕這皇位還沒那么容易坐穩?！?

“你每次來我這都是為了政事，”蘇玲瓏目光一暗，以前來雨花臺是這樣，現在來玲瓏閣也是這樣，“你有哪一次，是因為想見我而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