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你為何而來
- 成長
- 快樂的守望者
- 1820字
- 2011-12-26 09:35:10
因為腿痛,陳賢志已經二十多天沒上班了。文軒陪陳賢志去一個親戚介紹的診所看醫生,醫生說要抽掉膝蓋里的膿水。陳賢志坐在椅子上久久地猶豫著。他對文軒說:“之前已經抽過四回了,那些朋友都說不能再抽了,這個醫生又說要抽,怎么辦呢?”文軒坐在陳賢志的旁邊,陳賢志無助而猶豫的神情讓她很是心痛,她知道爸爸的那句怎么辦是在問她,可是她一言不發,像沒有聽見一樣,父女倆沉默著。
文軒在心里低低地呼喚著:“爸爸,你在想什么呢?是在想我們家今后的生活,還是在想您的腿該怎么辦?看到您那樣無助,女兒卻一點忙也幫不上。其實我也沒有主意,我不知道您的腿要不要再抽水,不知道您該聽醫生的還是朋友的。生活有時真的很容易讓人絕望,人生的道路要怎樣走,命運要怎樣去改變?”
八月份的補課,迎來的是更加嚴峻的天氣。返校的那天,文軒在堂廳里發現一只黑白相間的鳥,噗嗤噗嗤在屋里亂飛,文軒趕緊關上門,鳥撲在玻璃窗上,文軒一把捉住它握在手里,那鳥還撲騰個不停,文軒的手被它尖利的黑嘴啄了好幾下,血也浸了出來,王秀看見了問怎么回事,文軒還沒說完,就看見媽媽的臉色變了,王秀說:“快拿出去放了,捏在手里干什么!”
后來奶奶張慧告訴文軒,鳥無故進堂廳是不好的,家里飛來鳥可能會有事發生。文軒心里頓時咯噔一下。她想起那次嚴言講過的一個故事,說有對很相愛的老夫妻,一天,丈夫對妻子說:“我希望你比我先死。”妻子溫柔地看著丈夫,丈夫繼續說:“我寧愿由我來承擔失去你的痛苦。”當時這句話讓文軒想很久,最后終于明白:在生死上,最痛苦的往往不是死者,深愛著死者的活人所承受所面對的要比死者沉重得多,死者已逝,生者卻不得不在對死者的深切思念中茍延殘喘。與深愛的人陰陽相隔,這是一種怎樣的痛苦與無奈啊!那個丈夫的愛是升華了,超越了,他真正設身處地為心愛的人著想,他用自己最樸實的心情詮釋著人間最純樸最偉大的愛。一直以來,人們在與心愛之人的生死中,都愿意自己代替心愛之人死去,卻忽略了自己的犧牲帶給心愛之人無盡的痛苦和內疚。那個丈夫給妻子的是自己無盡的愛,給自己的卻是無盡的痛苦,這才是相愛的最高境界吧!
文軒感到害怕,怕受傷的是自己的家人,如果受傷的是家人,那么他們就要遭受肉體與精神的苦痛,如果是自己受到傷害,那么他們要忍受的就是心靈的無盡疼痛。文軒想:“我沒辦法像那個丈夫一樣灑脫,因為畢竟活著可以擁有許多,活著就會存在希望。得讓對方活著,讓對方去創造。”
帶著許許多多的擔憂文軒回到學校,第二天還是忍不住打了個電話回家。王秀說伍玲又和她吵,不聽話。文軒覺得厭倦她們的事了,明明是母女,卻活得像仇人,對于她們誰是誰非,文軒懶得去追究,也追究不來。文軒繞過王秀的話題,問陳賢志的腿怎么樣了,王秀說:“還不是那樣,上不得班,痛。我說搞不好就是癌癥……”
“你怎么可以這樣說爸爸!”文軒受不了這樣的猜測,她更是無法接受這樣的猜測從自己母親嘴里說出來。母女倆因為這個話題談得非常不愉快。匆匆掛了電話,文軒又給陳賢志打。
“爸爸,你的腿現在怎么樣了?”
“沒什么。”
“爸爸,你就告訴我實話吧,我都是個大人了,你不要還像對待小孩一樣什么事都瞞著我嘛。”
陳賢志笑笑說:“你在我心里可永遠都是小孩啊。其實也沒有什么,還是那樣,又腫了些。”
“爸爸,你還是去檢查一下吧,老這么拖著也不是辦法啊。是什么病檢查出來了才好對癥下藥了呀。”
“你媽媽又走了。”
“咹?走了?我剛剛還給她打電話了呀!”
“她接了你的電話?哦。中午走的,她說我的是癌癥,我說‘是什么都用不著你管’,她就和我吵,又罵了伍玲。”
“爸爸,不管她說什么,你明天一定去檢查一下。”
“我知道。”
那天晚上,文軒一整晚都在驚恐中度過,她躺在床上,不停地想:“爸爸的腿是怎么了,會不會真的是……不不不,不會的,不會的。但如果是呢?天啊!爸爸可是家里的主心骨,是我的支柱啊。他要是倒下,這個家要怎么辦,我要怎么辦?我可能會離開我心愛的課堂,從此步上打工之路。那個家呢?誰來照顧?媽媽似乎對這個家已經沒有了感情,她會撫養年幼的弟弟妹妹嗎?媽媽現在在哪里?會不會出事……”文軒久久不能入睡,最后好不容易睡著,卻又做了噩夢。
文軒感到很痛苦。“我的生活充滿著擔心和驚恐。一個家,安寧和穩定是多么的重要。家庭不應該成為一種負擔,不應該讓成員整天活在驚恐和擔憂中,不應該有隨時可能失去所愛之人的不安。”
第二天,文軒打電話給陳賢志,陳賢志告訴她檢查了說是骨質增生,沒什么大問題。文軒那顆懸著的心這才總算是落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