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妹點點頭，說：“是啊，我家就在那。”

我和老葉雙雙一愣，老葉問：“你爸當官嗎？縣官？”

“還縣太爺呢，現在都叫縣長了。”

老葉笑道：“縣長都跟太爺一樣，把那一點去掉更合適，整個一大爺——不好意思，我說的是我們那的，沒說你爸。”

“我爸不是縣長，我爸是縣長我還用買票販子的假票啊？那倆賣假票的真混蛋，打字還打錯了。我們身上又一分錢沒有，如果被抓住補不起票，肯定要遣送回去，再回家只能沿著鐵路線要飯要回去了。要不是情況緊急，我也不會偷換你們的票。”小妹一笑帶過，把我和老葉的心機全部擊碎。她騰出手縷縷頭發繼續說，“上車時我就一直留意有沒有去罔南的，結果還真碰到了。不好意思啊，當時我身上實在沒錢買票了，而且到了那個時間，票也得賣完了。好在查票的沒細查，不然下車后我真得拉著你倆回家，把補票的錢給你們。”

老葉咬咬牙，狠心地說：“其實，你當時跟我們說一聲就好。補票的錢，我們有的。這樣弄得有點……”

小妹沒心沒肺地笑道：“尷尬？”

“嗯，是有點。”

很快，我們來到了所謂的縣大樓。樓內樹木林立，適合刺客藏身，正說明住在里面的人沒錢沒勢。我問老葉：“咱現在去縣政府干嘛？不管是打工還是逃亡，都不該來這吧。”

老葉糾正道：“打工，就是打工，你怎么還提逃亡啊？我們在火車上就是跟人家說的去打工，你怎么老繞不過來這個彎？”

“好好好，你在火車上還說去罔南要找朋友，你朋友呢？”

“這丫頭就是我們的朋友。”

老葉趁男友上樓快步追上去，笑著問：“姑娘——這一路也沒正式稱呼你，敢問貴姓？”

“朱。”

“啊，那朱姑娘，朱伯伯是做什么的？”

“縣官員。”

老葉看似鎮定地點點頭，然后退回到我身邊，說：“沒事，待會咱去火車站找找活。”

我們在院子里站定，包都沒往樓上拎。過了五分鐘左右，樓上突然傳來了一聲喊：“你們倆，上來啊。”

老葉抬了半個頭，說：“不了，待會就走。”

很快，小妹下來樓后把一個通知書一樣的東西遞給我們，說：“去看看，要是想在那待著就待著吧，不行再去別的地方。我爸說了，可能屈才，但白虎縣沒有更好的活了。”

我和老葉迫不及待地湊過去看：

茲委任__________________三人為流街希望小學的教師，三人均為肄業大學生，可以擔任任何職務。按照《白虎縣支教辦公室試行法案》的有關規定，此三人工資一人份，獎金雙人份。任期兩年，期滿后再行去留定奪。特發此信函，以為憑證。

白虎縣縣官員朱時毛

我和老葉欣喜若狂。老葉發現異常，問：“這怎么有三個空？還有誰？你男朋友？”

“還有我啊。那是我弟弟，他和他女朋友跑了，被人騙財騙色后踹了。我這是去接他回來的。”

老葉仿佛看到生機，臉上綻放出光芒，問：“那他不來送送你嗎？”

“送什么啊，學校就在西面那個山上。”

這個縣就是我國的一個小縮影，往西只一步，便荒涼得一塌糊涂。山路險要，荒草叢生，我一路無話，看老葉和朱小姐在歡喜地交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