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葉驚訝地說：“你不知道嗎？傳說西賀牛洲有一座山，山上有兩個山神，常常帶領各自的野獸打仗。后來玉帝知道了，派巨靈神一斧劈成兩座山。一座劈到東南成了華山還是衡山，我記不清了。就是那個以險著稱的五岳之一，你也不知道？還有一座就劈到西北了，看樣子就是這座了。這山的名字我有印象，在《古洲經傳》里我見過，一時想不起來。”

小朱說：“大王山。”

“對，就是這山！”

小朱接著說：“還是二王山？”

老葉仿佛沒聽到，繼續說：“這山太高了太險了，一開始開放旅游的時候摔死過人，就不開發了。”

小朱打斷他，說：“怎么不開發，一直在開發——”話音剛落，一聲巨響從山的方向傳來，我們身邊停放的夏利開始啾啾啾地響，懷中的小狗開始發抖。我們慌忙望去，一團白色的煙塵緩緩升空，山下是嘩嘩啦啦的石塊落地聲。小朱繼續說：“這本來是一整座山，被這的人開山取石炸掉一半了。現在只剩半壁江山了。”

老葉指著山不會說話，過了半晌，才發出一句感慨：“太豪放了。”

我問小朱：“你們這為什么不開發旅游呢？吃山早晚會吃光的。你看現在只剩一半，再開發下去就什么都沒了。這又不是南方，要那么多地皮沒用。”

“我們旅游業不火啊。我們這人口稀少交通不便，商店里的方便面都經常過期。現在我們這還買不到MP3數碼相機什么的，還是在用磁帶和傻瓜照相機。不過聽我爸爸說，去年從省城調來的開發局局長，已經調整戰略方向了。”

“終于不坐吃山空了？”

“不，開始坐吃山空了。今后開采炸山取石時要從里往外炸，這樣從外面看不到山的變化，而且炸完后還能留下一個巨大的蓄水池。我們縣的目標就是三年內把這建成第二個天池。據說長白山天池有五個湖，所以我們要炸五個山頭，我們這山頭不多，要加快進度才行。”

老葉結舌了一下，說：“那不錯。”

回去之后，山頭轟隆隆的聲響越發頻繁。看來這里晚上炸山的比較多，雖然危險，但是炸山的不是老板本人，所以掩人耳目最重要，大晚上炸死了人也不會有人察覺。相傳這里就有農家晚上聽到炸山，第二天從水缸里發現人頭的恐怖事件。如果白天炸山，一個人形從山頭飛向天空，肯定會被山下的路人圍觀。那時候不論頭落誰家，哪怕落到飛人自己家，都是很難脫責的事情。

晚上我們回到了宿舍，老葉把小狗放在自己床頭的櫥子上，跑到校長那借舊箱子。校長拿著牛奶箱子走出來，吐出一口煙圈。校長瞥了小狗一眼，問：“買狗干嘛？”

老葉怕校長說自己亂花錢，忙說：“不是，撿的。”

“哦。”老校長看著夜間的山野，“多少錢撿的？”

老葉舒了一口氣，隨口說：“二十。”

我忍不住要笑出聲，老葉面子有些掛不住，說：“我看這小狗很好看，我之前沒養過狗，這么大了也得學著去照顧點東西了。”

“那你之前養過什么？”

“家里養過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