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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終待玉人來

左公看著杜起孝那發呆的樣子,咳了一聲。杜起孝忙回過神來,向左公行禮道:

“小侄魯莽,不知廳上有貴府千金,望年伯恕罪!”

左公道:“此乃舍侄女不謹,與賢侄何干?”

永正匆匆趕過來道:“杜兄,失陪了,咱們走吧。”

說著便拿起杜公子的衣袖進了西角門,來到晚翠軒中,窗前玉梅綻春,清香飄忽。起孝無心看花,問道:“方才小弟無心之中走上二廳,見一位在廳上觀花的小姐,不知是兄那一位令妹?”

永正道:“身上穿甚么衣服?”

杜公子道:“翠藍緞襖,牙色繡裙。”

永正笑道:“這就是前日來說親的那位堂妹!”

杜公子道:“不知是仁兄的從堂還是嫡堂?”

永正道:“本是從堂。”

杜公子道:“如此說,為何與黃家小姐一般無二?只怕兄把虛言哄弟,或者不是堂妹也未可知。”

永正笑道:“這就奇了!天下容貌相同者盡多,為何因她象了黃小姐,就不是小弟堂妹?”

杜公子笑道:“人像相同,再沒有各樣相同的,真個從頭至足左右四旁,音聲牽動無一不是黃小姐,連名字都相同,豈有是左兄堂妹之理!”

永正笑道:“若照這等說來,杜兄也太放肆了!縱然舍妹失于回避,你只好略觀大概而已,為何看得這般詳細?又且連名字都曉得了,難道你竟與舍妹通名說話了嗎?”

杜公子道:“小弟怎敢放肆?只因方才看見,正欲回避,卻值年伯進來,小弟反立住了。令妹見了小弟,又見了年伯,唬得倉皇無措,忙要避入,反被年伯喝住,責備幾句,因立住一會,故小弟得以細細詳觀,若不與家表姐相似,弟也不敢如此大膽。更又聽得年伯口中叫她靜英侄女,她又口稱年伯。弟思既是堂侄女,該稱伯父,為何叫起了年伯來?況天地間再沒有這般一板即成的相象,故弟看來,定是黃小姐無疑。但不知如何得到左兄府上,伏乞與弟細細言之。”

永正笑道:“這些奇語,弟實不解。舍妹自幼便字靜英,卻不曉得與黃小姐相同,其實是左門所出,兄不必多疑。若說稱年伯,只怕是兄自己聽錯了。”

杜公子亦笑道:“兄與弟自幼相交,今日看來全是假情,這樣的事都不肯幫助解決,還說共什么患難?”

永正微微笑道:“即便是黃小姐,杜兄卻想怎的?”

杜公子道:“若真是黃小姐,小弟這廂有禮!”說罷深深一揖道:“望左兄與小弟說清楚點,不讓為兄蒙在鼓中做人。”

永正忙還禮道:“既然兄長如此重禮,小弟便告知你原固,但你千萬別讓黃家知道了,若與黃年伯知道了,家尊定會重責于小弟!”

杜公子連連點頭道:“小弟明白,左兄但說無妨。”

左公子便讓往事一一講述。

杜府。

杜公子徑直來到堂上,對父母道:“雙親在上,兒探得一新聞!”

夫人忙問:“何事新聞?”

公子道:“表姐竟沒有死,當日被左年伯救回了左府,一直住在他家,若不是偶然機會,孩兒還真不敢相信!”

杜宏仁道:“老左做了好事,功德無量。”

杜公子皺起眉頭來道:“可不妙的是,那日左府許親的便是表姐靜英,卻被孩兒一口回絕了!”

杜宏仁哈哈笑道:“好個老左,救了人家的女兒在家一年多,還讓她親生父親來做媒人,真是好個機謀!但我兒你太魯莽,竟給左年伯一張誓約,老左現在生了氣,要辦成此事恐怕不易。”

夫人笑道:“此乃吾兒對靜英一片真情,明日我等請老黃再去做媒,如有推托,便我夫婦親自去!”

杜公子笑道:“多謝父母成全!”

左府。家人來報:“黃御史大人到!”

左公:“有請!”

二人在廳上分賓主坐下,黃持正道:“左兄可曾親對起孝直說親事么?”

左公笑道:“說是說過,黃兄問此事何意?”

御史笑道:“今日杜兄請弟為媒,道如今愿聘令侄女為子婦,共結兩姓之歡。故請小弟前來求允。”

左公聽了大笑道:“如何?我說黃兄不善做媒,只消弟自己一說,包管立成。果然今日他倒來求我了,卻不知小弟今非昔比。如今另有一家好親在此求說,其人弟曾見過,比杜起孝更強十倍,故愿將舍侄女許與那人。已有成約,黃兄可去回復杜兄,叫他令郎另選高門罷!”

黃持正笑道:“真是相府千金,三日之中就有兩家來聘。但杜家原說在先,左兄還該許杜家才是。”

左公道:“杜家本意是我先求,但他已堅執不允,我為何還去挨他?黃兄但去回復他便了,他父子心中自然明白。”

黃持正走不到一個時辰,家人老報:“老爺,禮部尚書杜大人求見!”

左公:“請。”

杜宏仁還在門外便嚷道:“左兄,小弟今特來謝罪的,蒙兄救了舍外甥女,在府上養了一年多,我們都以為她死了呢!怪不得我家那畜生死心塌地非她不娶,還寫了一紙誓約在左兄手上,正在家十分懊悔,故請黃兄來作伐,剛才黃兄來說左兄不肯,故所小弟親自登門,望吾兄海涵恕罪!”

左公冷笑道:“弟之初意,原為令郎與令甥女兩相愛慕,無奈黃兄在內間阻良緣。弟每欲玉成好事,故昔日暗救靜英,亦是此意。前日又特請黃兄為媒,故特言侄女者,以兄與弟平日交情不淺,諒無推托。孰意厚于黃而薄于左,再三謝絕,這也不消說了。所持異者,前日令郎在舍,弟反復面求,再三勸之,令郎堅執不回,辭色之間,反多矜傲。弟見他固執,復探其慎無后悔之意。可笑令郎目無父執,慨然竟寫一紙誓書,弟收藏以為執照,今在袖中,與兄觀看便了。”

杜宏仁接過看了,左公依舊收回,納入袖中。

杜宏仁道:“真令人氣憤!不知畜生竟不把父執之言放在眼中,這都是小弟愚夫婦平素給慣的,望賢兄莫當真,小弟代為致罪。”

左公聽了,哈哈大笑道:“兄只一位令郎,今得罪于人,便自己代他謝罪,若再多幾位令郎,兄每日只好向人家謝罪便了。但此事與兄何干?小弟可不敢責備吾兄呀?婚姻之事賢兄也不必再提,令郎已不是小孩,更為親筆誓書為憑。世間女子萬萬千,何必獨求這黃靜英呢!假如小弟不救黃家女,難道令郎真一生不娶,斷絕宗祧不成?況靜英非常思念父母,老黃也后悔前事魯莽,小弟準備近日將她送回。婚姻大事須父母之命,小弟如何敢作主專行?望杜兄休見怪,想求親還是去黃家為好。”

杜宏仁沉思半晌道:“既然左兄不肯,小弟只好去黃家求了。”

左公道:“這是必然之理,若向黃兄求允,自然一說就成,諒無推托。”

左公來到內堂,笑著對二位夫人道:“等會黃持正是不會來的,小杜卻會立馬趕到。”

夫人道:“你別太惹得人家繞圈子了,救了靜英便是為成全他倆的事,此時捉弄黃持正已罷了,還要讓杜公子焦頭爛額,何必呢!”

左公道:“杜起孝這畜生太狂妄,不過也算是情癡,等會來了也不甚么為難他,讓他了卻此樁心愿。”

三娘笑道:“姐姐與相公二十年夫妻還不了解?當初妾身若不用計能進這堂堂左府?”

夫人笑道:“幸好相公心術不壞,否則真是一奸相、梟雄!”

左公道:“難為夫人貴言了,你相公不是梟雄是忠臣!此話可不能亂講!”

正說笑間,家人來報:“老爺,夫人,杜公子求見。”

左公道:“讓公子帶他去中堂用茶。”

轉而對二位夫人道:“怎樣,為夫料事如神吧?”

左公慢慢來到中堂,杜起孝一見,忙起身相迎,深深作揖道:“年伯請了,小侄特來請罪。”

左公舉袖答禮:“賢侄何罪之有?請座。”

杜起孝謝坐,揖手道:“前日承年伯一番美意,小侄愚昧,一味固執,且言辭不遜得罪年伯,伏惟老大人海涵寬恕!”

左公微笑道:“賢侄差矣,吾雖救了黃家小姐,且在深閨供養一載有零,久已認作親侄女,怎會還說是黃姓人?故當日說親時稱為侄女。”

杜公子忙欠身說:“小侄于今已深表悔恨,欲求再結朱陳之好,望年伯撇卻前過,小侄今生感恩銘德在身!”

左公笑道:“我曾道賢侄必上門再求婚姻,今果不出吾料,此事允你不難,爭奈其中有許多不便之處……一則舍侄女叨長近二歲,年庚不對怎行?二則相府千金小姐,婚姻須門當戶對,三則你本寒微,沒有功名,四則你有親筆誓書,五則我也曾說過,誓不許你杜家的親事,古人云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今日你又提起此事,講我如何說起?”

杜公子聽了默默作不得聲,半晌,復作禮道:“小侄無知,所作所為即痛徹肺腑亦無可挽取,還望年伯大人不計小人過,成全賢侄一場。”

左公道:“談何容易!你親書誓言,且當面措言豎辭,讓父執之輩臉面何存?今日又要來提舊事,想世間女子萬萬千,何須定要這黃靜英不成?假如黃女那日水淹而去,難道你終身不娶?汝心中可有父母先祖?修小節而忘大義,斬宗之罪不可恕!我勸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另攀高枝吧!”

杜公子聽得面紅耳赤,低頭說不出話來。

許多,他眼中明里有淚花,對左公道:“年伯,小侄已知此事沒了挽救之地,但小侄當時實在愚昧固執,誓書上寫些什么也不甚記得,能否讓小侄還看一看那誓書?”

左公笑道:“也好,讓你明白你當日是何等之昏聵!”說罷將誓書從袖中取出與他。

杜公子接過誓書趕緊撕碎,轉而雙膝跪在左公面前謝罪道:“年伯認為這樣可原諒小侄?”

左公哈哈大笑道:“大丈夫為了一個妻子竟作如此丑態乎?罷了,罷了!既是誓書已毀,深咎前愆,況吾亦有言在先,必待起孝長跪自求,方能許允。君子駟不及舌,豈若杜郎反復不定,前倨而后恭乎?永正,扶起杜公子,今年科考在即,杜兄點了主考,汝等努力應試,金榜題名后再請黃兄來當媒人,到時成全汝一片苦心!”

杜公子再拜道:“多謝年伯成全之恩,小侄定不負厚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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