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塬的密林,完全是一幅南國的風(fēng)景,淺灘上雜花生樹,密密麻麻的溪流小河,穿梭在無垠的翠綠之澤里,愈過這些,又墜入汪洋的海域里,星羅棋布的小島,藤蔓錯雜,令人也是無法涉足。
縱使月劍七人,本領(lǐng)強大,也被困在這早已廢棄的鮫族的幻陣?yán)铮瑫拥囊豢脴洌瑫@人的一灘水,像是被無形中的巨手,隨意的撥弄著。
手持寒光劍的翟鶴軒,屏息凝神的看著周圍,強記著一草一木的位置,冷靜的看著變幻的景物,盡管毫無規(guī)律可言。
他是鐵了心的趕往這早已被陸地遺忘了的滄塬大地,不顧生死的那種。
從第一眼看見她,便就徹底的看清了她眸中的孤傲里,盛了多少冷寂,那多么像年幼的自己。在繁華的世界里,努力的使自己變成了一個游俠兒,曾經(jīng)以為這樣的忙碌和帶著莫名的執(zhí)著,就會忘卻曾經(jīng)的傷痛,可是隨鴻雁而來的他,在一轉(zhuǎn)身的剎那,卻忽然體會到了同是天涯淪落人的心情,那是知遇,還是再次遇到自己?尤其是當(dāng)穆夕巖那樣對自己充滿敵意的時候,他卻更加的堅信,那孤傲的眼神是多么的無助,期盼著能有人保護和相助。
醫(yī)者的心是堅強的,看慣生死,同時又是脆弱的,總以為看慣生死,卻還是那么的不敢面對。在苕水白梅堂朝夕相處的歲月里,他終于明白了穆夕巖的糾結(jié),她怨恨那些似是上天注定的恩怨情仇,是醫(yī)者也無力解救的,可她的心里,卻依然不曾放下蕭雪風(fēng)。
她比他更清楚蕭雪風(fēng)接觸她是為了什么,但在漫長的等待里,她無所畏懼的心由最初的自強自立,終于變成相依為命的不舍,她像是發(fā)了瘋的學(xué)習(xí)藥理醫(yī)術(shù),不分晝夜的蟄伏在白梅堂,守著一年一季的白梅花開花落,那倔強的模樣讓他心痛,明知那是多么難的改變,可她卻始終如斯的堅持。
命運似乎是對誰都不曾網(wǎng)開一面,桃花林司花女的凋零,以為可以拯救玉桃花的追逐,哪想到還有這般的捉弄,穆夕巖在誰也沒有在意到的時候,就被命運選中。或許真的是皇天不負(fù)有心人,蕭雪風(fēng)真的就找到了以為早就融入下一個輪回里的玉桃花。而這些,翟鶴軒卻是在三年前才得知的,那一次保護穆夕巖回桃花林,在一次意外的暗夜狙擊里,他親眼看見了那些不甘心的白蓮宮的鮫族是如何跪拜于蕭雪風(fēng)的足下,盡管他聽不懂鮫族的密語,但他最終還是猜測到了原來蕭雪風(fēng)的守候并不是一場徒勞。
玉桃花為何物,傳說中似乎都已模糊了,但他直覺的知道穆夕巖的安危已和玉桃花密不可分了。
一想到穆夕巖,這個高傲的陸地頂尖的劍客,心里不由得疼痛,難道她不明白自己的心意嗎?為何她總是那樣的聰明的回避自己,蕭雪風(fēng)是什么樣的人,就算是不知道他是鮫族,那也知道他在下玉鏡山后的模樣吧。
“鶴軒,小心!”月劍的五劍殷無澗大喊著翟鶴軒。就在那一剎那,翟鶴軒揮劍斬斷纏身的藤蔓時,好像所有的幻陣一齊發(fā)出防御的攻擊。
條條青藤從水地里嗖的飛射出,粗壯的柳樹干輕易就被截成兩半,翟鶴軒借劍力輕起,避開身后飛來的青藤,一劍斬向右側(cè),半空中,只聽“啊”的一聲,一截半人半魚的生物跌落在水地里。
“沒想到,這個小魔類,居然還會隱身術(shù)。”殷無澗得了空檔,看著那邊廝殺的五劍,對翟鶴軒笑道,“你確信要救出穆夕巖,而不是殺掉她?”
翟鶴軒沒看他,一邊奮力的斬殺,一邊輕聲道:“沒錯!”
“那這可真不好辦,救得了一時,救不了一世哦,鮫族盯著她呢。”殷無澗一揮劍,半空中又是凄厲的慘叫,水地里又是撲通一聲,泥漿四濺。他轉(zhuǎn)身跳躍到翟鶴軒身側(cè),訕訕道:“除非這一次我們把鮫族徹底滅了,好讓他們死絕了,那什么玉桃花就沒人要了,鏡主也不會覺得玉桃花是心腹大患了。”
翟鶴軒依然是沒有看他,白衣如雪,孤傲的斬殺著,簌簌的幾劍,水地里已是殘肢如山,血流成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