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羅幾乎是照搬了父母所有的優點，五官精致，從小到大走到哪里都有聽不完的贊美。而顧曼就沒有那么幸運，她不僅長相普通，連身體發育都像是雨水不足的樹苗那般緩慢遲鈍。

還不到十歲，兩個女孩子站在一起已經相差大半個頭，顧羅白皙高挑，顧曼瘦黑矮小，站在一起絕對沒有人相信她們是姐妹倆。

就連此刻，徐杰見到顧曼的第一句話也是，“你是顧羅的妹妹？”

顧曼坐在徐杰的對面，對這個問題置若未聞，只是沉默看著他。

“當然是，我可就這么一個妹妹。”顧羅在一旁說道，嘴唇涂得那樣艷麗的口紅，像是要吐出一朵花。

顧曼不動聲色地打量面前的這兩個人，雖然還沒有說幾句話，但是顧曼已經對他們之間的曖昧了然于心。她忍耐著，告訴自己要鎮定。

“你是顧羅的妹妹，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告訴我。”徐杰一臉熱情，相處不到半個小時，儼然已經把顧曼當成了家里人。

“不用，謝謝。”顧曼冷著臉，她不明白顧羅為什么要找自己來見這樣一個人，自己又為什么像個傻瓜一樣坐在這里。

“小曼，徐杰不是外人。”顧羅打圓場，“你不是一直想出版小說嗎？徐杰認識出版局的人，一句話的事就能給你出……”

“夠了！”顧曼“騰”地一下站起來，“我的事不用你管！”她表情冷峻，眼神里像是要迸出火。這樣的顧曼，顧羅沒有見過，她已經不再是跟在自己身后嚷著要糖吃的那個顧曼了。

顧羅慢慢站起來，嘆了口氣，“小曼，你不要意氣用事，如果沒有徐杰幫你，你寫死了都出不了名。”

“那也不用你管，我就是餓死也不愿意接受你的施舍。”顧曼丟下這句話，頭也不回地走出了瑪索。

2

十四歲的顧曼終于順利地長到了顧羅的身高，站在姐姐身邊的時候再也沒有人說她是丑小鴨，可是顧曼卻不像小時候那樣粘著姐姐了。她有了自己的圈子和思想，有自己的一套判斷體系，不再是顧羅說什么她就做什么。

顧曼和顧羅不一樣，她安靜敏感，總是站在角落不發一言，卻是洞察一切。她很小的時候就是一個讓人害怕的孩子。

黃昏的時候，母親帶著顧羅和顧曼到街邊買莧菜，母親特別偏愛那種紫紅色的植物，自從父親去世后，母親純當是睹物思人，每餐都少不了這個讓他們夫妻走到一起的植物。

顧曼不和母親姐姐走在一起，她是個孤僻的少女，她沉默地跟在她們身后，看著她們和商販討價還價。母親時不時回頭向顧曼招手，示意她跟上。她朝顧曼招手，臉上的表情溫情而甜膩。

顧曼正要抬腳走過去，電光火石間一輛貨車飛馳過來，顧曼余光看見路中央的顧羅，正在彎腰系鞋帶。顧曼張大眼睛，一聲“姐——”被貨車刺耳急促的剎車聲掩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