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映凰不禁打了個冷顫，略略清醒了些許，說道：“臣妾明白私闖政殿理當論罪。還望陛下聽完臣妾的請求，臣妾甘愿受罰。”

大殿內除吳植以外的宰臣，無不為郭映凰的魯莽捏了一把冷汗。皇后這一步棋，實屬意料之外。若是言語間出了什么差池，怕是要壞了大事啊！

“家父年前只身前往并州上任，如今臣妾得知他忽染惡疾，寢食難安。”刻意忽略趙禎警示的眼神，郭映凰將身子壓得很低，女兒紅的后勁讓她有些暈眩。

“臣妾斗膽，懇請陛下念在家父年老病催，恩準他還京養病。”

趙禎略作沉吟，道：“朕自會遣大夫前去替郭副使診治，皇后大可寬心。”

郭映凰猛地抬起酒氣氤氳的雙眸，徑直同趙禎對峙：“寇萊公月前在雷州病逝。邊關多是瘴鄉惡土之地……陛下要臣妾如何能夠安心？”

“你喝醉了。”趙禎垂下眼簾睇著她，似是不想再多做糾纏。便喚道：“殿前司——”

“我沒……”捂著嘴，壓下一個酒嗝。郭映凰借著酒勁，只覺得心中積怨再也埋藏不住，膽子越發得大：“曾力薦八賢王為皇位繼承人的寇萊公死了；曾效力于八王的家父被貶至邊關，纏綿病榻；范文公諫言不諱，卻落得如此下場。陛下難道真的要趕盡殺絕么？”

立刻應聲上來幾名殿前司，見御座上頭的人隱隱有山雨欲來的趨勢，皆不敢怠慢。朝郭映凰比了個“請”的手勢，態度十分強硬。

郭映凰眼見自個被越帶越遠，急得破口便叱：“身為人君，是非不分。你這樣同桀紂有何分別？你這個昏君！”

這番話不僅讓阻著她的殿前司冷汗涔涔，還另得幾個膽子細的京官嚇軟了腿。

趙禎面覆寒霜，手下的御座扶手捏得咯吱作響：“將皇后拖出文德殿外長跪，直至酒醒。期間不許添衣、不許進食，任何宮人不得插手相助。”

自然是無人敢替郭映凰求情。況且，單就她公然挑釁皇威，出言不遜，未治她個忤逆之罪，已是手下留情。

晨間方落的雪，廊外的積雪已堆起幾寸高。現下正逢雪融的時候，鉆心徹骨的寒意浸濕了郭映凰的雙腿，膝蓋已疼得麻木。郭映凰雙手環胸，拳手縮在袖口里頭。雖穿著襖子，仍凍得雙唇青紫。

香菇抱著毛裘氅衣，縮在屋檐底下。紫蘇幾次想要靠近，都被攔了下來，干脆陪著郭映凰，站在文德殿外。

“娘娘，這種天氣，你身嬌肉貴的怎能受得了吶！你就去給官家認個錯罷，啊？”紫蘇上下牙直打架，焦急得聲音里都帶了點兒哭腔。

“不去。”郭映凰蠕動著干裂的嘴唇，眼神卻很清明：“我沒有錯。”

不知在文德殿外跪了多久。紫蘇有些神情恍惚，只覺得眼皮子越來越沉，隨時都有倒下去起不來的征兆。猛地一個趔趄，清醒了不少，紫蘇朝自個臉上呼了兩耳光。本想趁著日暮西斜，悄悄捎點食物給主子，眼前的景象卻將她三魂下去七魄。

但見郭映凰痛苦地側身蜷縮在雪地上，雙手搗著小腹在地面上扭滾，下身那件杏色石榴裙上血跡斑斑。

紫蘇二話不說，將自個的襖子褪下，罩在郭映凰的下身。

一只慘白的柔荑胡亂揪住紫蘇的衣衫，郭映凰那咬破了皮的唇瓣一張一翕：“我、我好像……來了……初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