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還有眼淚就好

自從那次見面以后，永陽很久沒來學校找她了，她也很久沒去永陽家了。數數日子，也快一個多月了，可是，還是沒有永陽的消息，倔強如他，執拗如她，誰也不愿意先敞開心扉，說句貼心話。

“丹丹，你現在住在那？”

“沒固定的地方，怎么突然問這個？”

“要不你搬回學校，我們一起住吧?！?

“怎么，你沒事吧。你知道的，我不住學校?！?

“嗯，我知道了?！眴桃恋皖^，她真的害怕丹丹知道這一切，同時她又是那么渴望丹丹知道，至少，她是相信她是理解自己的。

“發生什么事情了？”

“嗯，別瞎想，真的沒事?！眴桃镣蝗徊幌胝f這些，真的好想什么也不用想，什么也不用惦記，就那樣一個人簡簡單單的在自己的世界里生活，不用也不需要去考慮那么多?；蛟S，有些心情，真的只要自己明白就好。

“確定，你沒事？”丹丹也不勉強。

“嗯，就是想回家了?！?

“哦，怎么？有時間陪你一起吧，我還沒去過圩垸呢?！钡さっ靼?，當一個人難過的時候，想的只有家，甚至自己。在外面呆久了，還是想回家，即使明知道的，就算是回家仍然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溫暖，但是還是想回去，畢竟那里總有那么一個人和你在這個世界上是有關系的。

“丹丹，上次的事，真的很對不起啊。我真的不想那么做，你知道的?！眴桃镣蝗幌肫饋恚€沒有和丹丹道過謙呢。其實，自己心里也很是替丹丹難過，畢竟，那是媽媽。在喬伊的思維里，媽媽該是這個世界上最溫暖的女人。是啊，有媽媽的孩子該多好！可是，丹丹的媽媽，卻是不怎么盡人意，喬伊突然對媽媽這個概念有點失望。

“嗯，別放在心上，沒事的，我已經和她解釋過了。不過，下不為例啊。就為這事，她鬧了好幾個晚上?！?

“嗯，那是當然，她是你媽媽。以前很是羨慕你的?！?

“現在呢？”

“不很是?！?

“沒事，習慣了就好了。其實，我很理解媽媽的，她一個人等爸爸都等了這么久，爸爸還是沒回來，甚至沒有一點點消息。她很想他，她越是想他，就會越覺得我欠她很多，似乎真的是我剝奪了這一切。我，很理解她。有時候，在外面呆久了，還是很想回家?！钡さ]有看喬伊，像是自言自語。

“你是個好孩子。”一副情景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在遼闊的江邊，一個美麗的女子臨江眺望，形單影只，她在等待遲歸的郎君，可是，一天天過去，還是不見他回來，那女子終于失望了，心寒了，于是——

“在想什么？”丹丹打斷了喬伊的思路。

“哦，不知道，她是不是跳了？”喬伊并沒有聽見丹丹的話，自言自語道。

“誰跳了？跳樓？”

“哦，沒有什么啦?！?

“嗯，今天，老師似乎又不來了，我們去找其他同學吧。看你那悶悶的樣。走，陪你出去透透氣?！闭f完，丹丹就準備拉著喬伊走。

“嗯，我不去，想一個人待會?！?

“發生什么事了，好好的一個人怎么突然就這樣？和永陽有關對嗎？”

喬伊想掩飾，可是，已經來不及了，她那雙無辜的眼神早已出賣了她。是啊，喬伊自詡很聰明，可是，只要是聽到那兩個字，大腦似乎突然就短路了?；蛟S，那句話，終究還是是對的，戀愛中的女人智商都是零，近乎弱智。

“還是不想說嗎？”

喬伊不語。

“嗯，好吧，那姐姐今天就破財，請你這個傻妞喝酒，怎么樣？”

“嗯，好，不過這次我請?！?

“怎么，有錢了？”

“那是，走吧。記得你答應過的事情啊，暑假陪我回家。嗯？”

“我的大小姐，走啦?！?

“下午的課。要不給楊老師說聲？”喬伊建議道，畢竟，楊老師，那么一大把年紀了，趕來給自己上課，也挺不容易的。

“不理啊?！钡さひ廊荒歉辈慌氯鞘碌哪?。

“等會啊?！弊罱K，喬伊還是給楊老師，那個給她們上專業色彩學的老師請了假，說了一個很是華麗的理由，去寫生。

“喬伊，其實，你還是蠻聰明的。”

“是啊，不知道，我一直都很聰明?！?

“是嗎？沒看出來啊?！?

“還需要給永陽請假嗎？”

“不用，他最近忙著呢。”

“哦，走吧?！?

“去哪？”

“零點？怎么樣？”

“零點？”

“嗯，零點酒吧。不知道，東城那邊，離著不遠。還里面環境不錯，我和木懿就是在那里遇見的?！?

“是嗎，你常去？”

“不開心了，就回去?！?

“他不是你美術老師嗎？”

“嗯，我媽打了我，我逃課了，和外校的一個朋友去了酒吧?！?

“后來呢？怎么遇見他的？”

“那晚，我們都喝醉了，我出來的時候遇見了幾個流氓。還記得那晚，木懿是穿的白襯衣，袖口是敞開的，躺在他身邊，很清楚的聽到了他緊促的呼吸?！?

“等會，不是遇見流氓了嗎？別跳過，仔細點。”不遠的路上，喬伊和丹丹并肩走著，慢慢的聊著。一種很突然的沖動，她們是那么渴望走進彼此心中，即使她們都知道，輕易地去撥弄那根弦，會很痛，可是，她們還是那么希望彼此能懂。

“哦，在我快醉了的時候，朋友被她爸爸接走了，就剩下我一個人。”

“你，怎么不一起回去？”

“不知道，可能就是不想。她走了后，我一個人又喝了很多酒。其實，當時，我是希望媽媽來找我的，可是，她沒有。但是，老天卻給我送來了另一個人，木懿。”

“嗯。我幫你拿著?！眴桃两舆^丹丹的包，幫她背著。

“那時候，我并知道，他對我的影響是那么深。等他幫我打發了那些流氓之后，就送我回家。我問了他名字，他說楊木懿，于是，我就很乖的一遍遍的叫著木懿哥哥，那時候，還是很害怕他也像爸爸一樣在半路上把我丟下。那一聲聲哥哥很是有討好的嫌疑?！?

“永陽哥哥?！痹趺赐蝗幌氲竭@個，是的，是那個小妹妹的聲音。丹丹仍然沒注意到喬伊，繼續講著那些屬于曾經的故事。

“媽媽說那晚，木懿送我回來后，我怎么都不讓木懿走，老抓著人家的衣服不放手。這樣，我們就一起在沙發上呆了一個晚上，我吐了他一身。媽媽在旁邊幫著他擦。可是，聽說，其實他沒怎么介意我這樣，很享受的模樣。最后，實在不行的時候，媽媽讓他去洗的時候，我還是不放他離開，就那樣攢著他的衣角睡了一晚。你能想到那時候有多難為情?？墒?，現在想起來，那確實最忘不掉的一件事?！?

“是啊，挺值得懷念的。就這樣你們就在一起了嗎？”喬伊說著，期待著接下來的故事。

“第二天早上醒來，等我去洗的時候，媽媽打發他離開了。”

“那你們還有見了嗎？”

“嗯，媽媽為我留下了他的聯系方式。等我再次妖嬈的站在他面前的時候，他驚了。老遠，我就對他說：木懿哥哥，我很喜歡你，我們在一起吧？他走過來抱著我，那是我第一次那么真切的感受到一個男人的溫度，覺得是那么踏實，幸福。這樣，我們在一起了。我住進了他的單身宿舍，理所當然的和他一起出雙入對。那以后，再也沒去學校上課，媽媽讓我退學了，他成了我私人的美術老師?！?

“木懿？后來呢？發生了什么事？要他離開你?！?

“因為我，他被解雇了。此后，再也沒見到他。只是告訴我，他想去流浪。就再也沒有消息?！?

“因為他，你才會這樣嗎？”

“或許吧，有五年了吧。我還是不知道他的消息。那時候，天真的以為只要自己學乖一些，他就會回來。”

“變乖？”

“嗯，我們在一起七個多月。他說過，他不喜歡我那樣的裝扮，說想看到我清純的模樣，可是那時候就是不想聽他的，依然我行我素，固執的可怕?？墒窃谒蝗浑x開之后我變了，不僅便把紅發染回來了，留起了長發，把那些ｆａｓｈｉｏｎ的衣服退下了，換上了簡單的學生裝，更重要的事，我又回到了學校，很努力的學習，就兩年時間，我變回了好學生的模樣。沒有人知道為什么，可是，我知道，這一切媽媽都看在眼里，其實，我挺感謝她的?！?

“嗯，對不起，我誤會伯母了，有機會的話想去和她道歉。”或許，真的是喬伊錯了。

“可是，我的夢究竟還是碎了，敗給了現實。一直以為他一直在我的身邊看著我，等我長大，等我懂事。可是，等我考上了Ｆ大，可是他還是沒有出現?！?

“別難過，都過去了?！?

“嗯，后來，遇見了顏芮，他們很像。然后，我們在一起了，他替我養起了媽媽那件大屋子。”

“嗯?！?

“以后，以后啊，以后就沒什么事情了。哦，到了，我們進去吧?！钡さだ鴨桃?，進了零點——

玄幻的鎂光閃爍，沒人看清這兩個女孩的臉。在孤獨里買醉，原來，不只是屬于男人發泄的方式。

．．．．．．

零點之后，兩人出了零點。只是，她們以為他們會出現，可是，他們都沒來。原來，這不是緣來。

愛情，還是天時地利的迷信。

“我有一只小毛驢，從來也不騎——”兩個女人的聲音，在繁華的都市回蕩。

她們哭了，沒遇見一個想要的人。殊不知，這都市的夜，如此奢靡，而都市的愛情，卻是如此奢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