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思量，自難忘

“怎么你們兩個一起來了？找我興師問罪嗎？”杜維恒邊說邊走到李姿與和許復的面前。

“怎么是興師問罪呢？是來還東西的。”許復看著杜維恒說。

“何為還？許兄，我借給你什么東西了嗎？”

“別裝糊涂，你昨天送的鋼琴。李姿與覺得受之有愧。”

“那是你說的，她可沒說。”杜維恒說著挑了一眼，盯著李姿與看。

李姿與剛剛看到杜公館和人們傳說的杜月笙，說話難免有些氣勢弱：“是我覺得受之有愧，才拜托許老師帶我來，跟你說清楚的。”

“原來是這樣啊，我看你沒有誠意。”

“為什么？”

“還帶了說客，怕我這里是龍潭虎穴嗎？”

許復聽杜維恒說話如此輕佻，禁不住開口了：“維恒，她就是來還東西的，把話講清楚了就可以。你說話可要注意一些，人家姑娘家，你不要太刻薄。”

“哈哈哈哈哈，你們果然是來興師問罪的。好，我不說別的。李小姐，我送給你鋼琴，是想交個朋友，另一方面是惜才，絕無它意。還請李小姐不要有負擔。”

李姿與說：“交朋友可以，但是鋼琴還是還給你吧，這么重的禮物，就是母親那里我也沒有辦法交代。”

“李小姐，交朋友貴在誠心。以誠相對，相信我事情不是秘密，坊間流傳加上許復的傳達，你應該知道了不少。但是我對李小姐幾乎一無所知。”

“怎么回事一無所知？杜先生知道我的學校，認識我的朋友，甚至不知道從哪里得來我家里的地址。大概只要您想要，完全可以派人打探我的家庭，我有什么瞞著你的呢？”

“李小姐大概對于我，有些誤會。我把你當作朋友，除非是你說的事情，我絕不會派人去調查。這一點你大可放心。”

“既然如此，那又怎么能說對我一無所知？”

“我送鋼琴的時候說到你能做曲子，你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直白一點說，我想知道李小姐與百樂門有什么瓜葛？”

“你為什么想知道這些？”

“沒有別的意思，純粹是為李小姐著想。當然也有我自己的好奇心。”

“沒有任何關系。”

許復說：“即便有關系，也沒有必要同我們兩個講。我看李小姐很為難，維恒，算了吧，她想說的時候就會說了。”

“作為李小姐的朋友，我想提醒你，這個百樂門沒有看起來那么簡單，至于其中具體的問題，我也不太清楚，但是我奉勸李小姐早日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我自己的事情會自己衡量清楚，謝謝杜先生一片好意。既然這樣，我們兩個也做了朋友，就請收回鋼琴吧。”

“許兄，你們來的時候吃飯沒有，要不要吃點心？”杜維恒不理李姿與，對著許復說。

“杜先生，請收回鋼琴。”

“還是喝點茶吧，說這么久一定累了。”

許復看到李姿與著急的樣子，又了解杜維恒的性格，這種情況下，杜維恒是真心送動心給朋友。他從來都是仗義疏財，幾個弟兄當中為人與杜月笙最相像，于是說：“姿與，既然維恒是真心送禮物給你，你就收著吧。我擔保，絕對不是拿人家手軟的那種禮物。”

李姿與聽到就連許復也這么說，就放棄了，覺得杜維恒這個人實在固執。平時自己就是認定一件事情就決不放棄，經常被母親說太執拗，沒想到今日一山更有一山高啊。突然，李姿與想起杜維恒說安電話的事情，怕他真的去安電話，于是說：“既然這樣，那么鋼琴我收下了，謝謝杜先生。但是杜先生昨日提到的電話……”

沒等李姿與說玩，杜維恒就想到了昨天的話，拍了一下腦門說：“你不說我還忘了，絕不食言！”

許復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你答應人家什么事情了？”

“給李小姐家安電話。”

“杜先生，我是說不要安電話了，收你的鋼琴就很過意不去了，再有別的恩惠我真的承受不起。”

“可是你說這件事情，分明就是提醒我。還有，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你說是吧，許復。”

“話是這么說，可是……”

“沒有什么可是的，就這么定了。快吃午飯了，兩位如果不嫌棄，就留在這里吃飯吧。”

許復想到上次在這里吃飯，由于杜維恒沒有娶妻，就和祖母和幾位太太一起吃飯，還有兩個十三四歲的妹妹。而已經結婚的兄弟都在自己的房間吃飯，所以如果許復和李姿與留下倆來講會面對杜家的許多人，許復考慮到李姿與，就退卻說：“算了，據說長樂路有一家很好吃的面館，我們剛剛約好去那吃了。就不用麻煩府上了。”

“什么面館啊？一起去吧。”杜維恒說著就披上外套，對管家說：“告訴太太和老太太，我今天不在家吃飯了。”說著就要走。

許復和李姿與見狀也站起身來跟著杜維恒走出公館。

杜家本來有司機為太太小姐和少爺們開車，只是杜維恒一向都不喜歡雇傭司機這種方式，自己開車更加自由，想到哪里就到哪里，家里人也不會知道。這天也是杜維恒開車，載著許復和李姿與去了一家吃面的餐館。吃完飯，杜維恒提出去看電影，另外兩個也都有心，三個人就來到大光明電影院看電影，看得是《馬路天使》，主演是周璇和趙丹。

看了一個多小時，三個人都頗有感觸的出來了。其實電影講的也就是兩個姐妹被人賣給了琴師和妓院老鴇夫婦，這個姐姐呢，被迫做了妓女；妹妹跟著琴師在飯店茶館唱歌。妹妹與住在對面的吹鼓手漸生情愫，但是琴師打算將其賣給一個流氓做小妾，吹鼓手和同住的賣報紙的老王想打官司錢又不夠，于是呆著妹妹私奔了。姐姐后來也去找妹妹，與老王產生了感情，最后為了救妹妹被殺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