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口街頭一片歡騰景象，雖然處處呈現酷戰殘跡，然民眾之歡欣鼓舞仍為主要色彩。槍炮聲已被此起彼伏的鞭炮聲代替，哭喊聲已被奔走相告的呼歡聲代替。

陳義丁身背包袱，與撥云見日、懷抱繼業的秀英在一街邊慢步行走。這是秀英自被跌入虎口后第一次走出李府大院，她對外面的世界感到非常新鮮，興奮不已。她與眾人同享滅清之樂，久違的、燦爛的笑臉使秀英更加美麗動人，使得幾個與她擦身而過的革命軍戰士都忍不住頻頻回頭偷享眼福。

陳義?。骸靶阌⒛憧?，這些個革命軍，個個都好威風??！”

秀英：“是呀，他們打起仗來那么不怕死，只顧往前沖，把那些清妖的膽子都嚇破了?！?

一隊革命軍整隊大踏步而來，一青年軍官雄步在前，行人爭先觀望，不斷向軍官招手、鼓掌、喝彩。那軍官亦向市民頻頻招手并行軍禮。

陳義丁突然睜大眼睛：“秀英快看！那個當官的，那是誰？”

秀英：“哎呀！大叔，有點像是大公子！”

陳義丁驚喜地：“是的，是他，正是他！”

二人同聲大喊：“大公子！大公子！”

那軍官確實就是李有為，他隨著喊聲一看，發現了陳義丁和秀英，立即奔跑了過來，并向隊伍揮手示意繼續向前。

有為：“陳大叔，秀英，是你們啊?！?

陳義?。骸按蠊樱氩坏侥闶歉锩姲??！?

秀英：“是啊大公子，難怪你老是不在家里，原來你是在外邊準備打仗呀?！?

有為：“是啊，準備打仗，準備起義，這就是革命，也就是你們義和團所說的打清妖。”

“大公子，你知道不知道……”陳義丁有所顧忌地說：“你家……”秀英急忙碰了陳義丁一下，意欲阻止其說下去。此舉被有為發現，只見他臉上掃過一片楚色，然立即恢復正常。

有為：“秀英，沒什么。家里的事我都知道了，革命，不是哪個家庭的事，我家發生的事情，是革命的必然結果。”

秀英：“那……大公子，你都知道了？”

“是的，都知道了，昨天就知道了。對了，聽說在革命軍攻打李府的時候，有一位勇猛的漢子和一位英武的姑娘不顧危險，揮刀上前，協助革命軍殺死了不少清兵，我一想就知道準是你們兩個?！?

“可是，有一個革命軍兄弟為了保護我，被清妖打死了，他是為我死的。不過，我殺死了那個清妖，為那個兄弟報了仇?！?

“這事我也聽說了。為了推翻腐朽的滿清朝廷，為了革命，我們有許許多多的優秀戰士都犧牲了，我們會永遠記住他們的。”

秀英：“大公子，到底什么是革命呀？”

有為：“什么是革命。這么說吧，救你的那位兄弟做的事情就是革命。為救中國，救許許多多的苦難的中國民眾而不惜犧牲自己一切的戰士，就是革命戰士?！?

秀英：“我知道了。革命，就是做好事，做好人，殺壞人。那個為我而死的革命軍兄弟是好人，大公子你是好人，你們革命軍里面個個都是好人?！?

有為：“我是好人？你不是還在夜間撬門入室，要殺死我嗎？要不是我發現得早，早就成了你的刀下之魂了，是不是？哈哈哈哈……”

秀英：“大公子，我真傻！我什么都不懂?！?

有為：“不，秀英你不傻，你是好樣的，你們義和團的義士們都是好樣的”見秀英懷中的嬰兒：“哦，這是……？”

秀英：“哦，大公子，這是三夫人生的孩子，是小公子，是你的弟弟繼業呀?！?

陳義?。骸笆前〈蠊?，這是你的親弟弟呀?！?

有為欣喜地抱過繼業，看了又看，感慨萬千：“早就聽說三娘要生孩子了。我事情多，又怕引起她的反感和誤會，所以一直沒有去看過她。秀英，我三娘怎么樣了？”

“你爹上京城那陣子，劉強和二夫人要害死三夫人，幾次把毒藥放在三夫人喝的參湯里，幸好每次都被我暗中發現了，一點也沒有喝下去。后來，是陳大叔用計救三夫人逃走了?！?

“是嗎！這就好，這太好了。我后來才知道，三娘是同盟會志士的后代，是革命的后代。她的父親，他們全家為革命做出的巨大犧牲我也都知道了，你們救她逃出了火坑，真的太感謝你們了，我代表革命軍向你們表示感謝，你們為革命做了一件大好事啊。對了，我二娘呢？”

秀英：“我們去殺劉強的時候……”

陳義丁立即接話：“我們去殺劉強那賊子的時候，發現他用槍殺死了大人，搶了你們家的金銀財寶，拉著二夫人跑了。我們本來要去追他，發現繼業在哭，就沒追上了?！?

秀英：“是的，等到我抱起繼業，他們已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有為：“原來是這樣。哦，你們現在要到哪里去？”

陳義?。骸拔覀円矝]有個家，先找個地方住下再說吧?！?

有為：“是啊，陳大叔在我們家辛辛苦苦做了這么多年的廚師，一直沒有個家?！蓖蝗幌癜l現了什么似的：“喲，你們看，這不是一個很好的家嗎？陳大叔，你看，秀英也是無父無母的，在漢口又沒有一個親人，你就收下這個好閨女吧。秀英，你看這樣好嗎？”

秀英：“這……大叔不會要我的。”

陳義丁：“說哪里話，我哪有這個福份啊?！?

有為：“好了好了。你們看，我現在是革命軍中的軍官，你們是民，常言道官為民作主嘛?，F在我就作主了，從今天起，你們就是父女了。怎么樣？”

陳義丁、秀英同時地：“謝謝大公子?！?

有為：“好啦！我現在很忙，剛打完仗，還有許多的事情要去做，時間緊，不能多說了。等你們找到地方安了家，就到革命軍來告訴我，我會經常來看你們的?！?

陳義?。骸昂煤煤茫瑒偞蛲暾蹋蠊右欢Φ貌坏昧?，你忙你的去吧。”

有為：“好的，那我就走啦。”有為說完，匆匆地向部隊走去的地方跑去。

秀英以從來沒有過的崇拜的眼光呆呆地看著有為跑去的身影，在她的心中，有為跑去的身影不啻是高大魁梧，還有著一種她自己也說不出名狀的什么東西在使她目不轉睛，她呆呆地看著，心潮翻滾。她沒有意識到，這一看，已經鑄成了她一生無盡的厄運和苦難。

一個月后，冬季的漢口一小街，一舊屋。室內家什簡單、陳舊，然潔凈而不亂。

秀英坐于一舊搖籃前穿針引線，靈巧地手事婦活，手中一只印花童鞋已到了上底的階段。搖籃中，已半歲多的繼業甜睡，秀英輕輕地將繼業的小足托起，將小鞋穿上，見合適，滿臉慰笑，禁不住親吻他的小臉。繼業被吻醒，望著秀英咧開小嘴甜笑，手腳亂劃亂蹬不停。

陳義丁從另一室走出，看了看繼業，向門口走去。

“爹，你去哪里？”

“秀英，現在我們總算有個自己的家了，可是我總惦記著三夫人，她家慘遭滿門抄斬，就留下她這么一個斯文得不識五谷的女子，她又不象你一樣有一身武藝而且會農活，這樣的弱女子在外面生活，難啦。要是能與我們一起過日子就好得多了?！?

“爹，你是要去找三夫人？”

“是啊。她逃出李府，已快半年了，一個人孤零零的。現在李府被革命軍打下了，李府沒了，原來的人都不在了，她能不掛記著她的繼業？”

“那好。爹，我和你一起去找她，你知道她去了哪里嗎？”

“她只說了她姑姑住在王村，王村在哪里我也不知道。你就帶著繼業守在家里吧，我去找找，找不著立刻就回來?！?

“不，爹，我也天天在想三夫人，我要去?！毙阌⒄f著，用一花布兜將繼業托在里面，迅速背在背上并扎好背帶，手腳之麻利，與小母親無別。一出門，她又返身拉門、落鎖，處事之老練，與主婦無異。

初冬的漢口郊外還是一片戰后的破敗景象，墻倒垣殘的農舍或鄰接成片，或單院獨戶，時見衣裳破爛的村民在倚著墻跟曬太陽取暖，個個目光滯呆而死氣沉沉。一些受損較輕的村莊要好一些，偶有牛哞雞叫，間有丐影狗吠，也有施舍者。不過老天卻不受這低沉凄涼的時局所左右，當天紅日高懸，藍天白云，溫暖的陽光使在寒風中出行的陳義丁和秀英神采奕奕，在泥濘的鄉間小道上一路有說有笑。

他們走過、問過了好幾個村子，大都無獲。最后他們在一個有點破敗的小村休息了一會，秀英突然提出快點回去：“爹，我忘了鎖箱子了。”陳義?。骸安皇擎i好門了嗎，只要門鎖上就行了，不要緊的?！毙阌⒂悬c焦急：“我們的錢，還有衣服都是放在箱子里的，我不放心。”陳義?。骸八懔税伞＿@也許就是王村了。要是再找不到三夫人，我們就趕緊回去吧。”秀英：“好的?！?

說話間，在一較好的青磚農舍里走出一老嫗施米喂雞，一打聽，黃天還真的不負有心人，這里正好就是陳義丁父女苦苦尋找的王村。“是王村，前面是大王村，這里是小王村，你們找誰來著？”老嫗問。

“幾個月前?！标惲x丁說：“有個叫素芳的小姐到王村來過，你老人家聽說過沒有？”

老嫗看了看父女二人：“你們是不是找梁小姐？”

陳義丁、秀英大喜：“是的是的，我們就是找素芳小姐，她姓梁，叫梁素芳?！?

秀英：“奶奶，你老人家就是素芳的姑姑吧？”

老嫗：“唉……我不是她姑姑。三年前，她姑姑聽說弟弟家遭到滿門抄斬，就活活的急死了。我是她家的鄰居，她死后，家里的人怕受牽連就全部離家避難去了，把房子留給了我。半年前，素芳小姐來到了這里。謝天謝地，到這時候我才知道梁家還活著一根獨苗，我硬要把房子還給她，她執意不要。在這里痛哭了一場，住了幾天后就又走了?！?

“走啦！奶奶，她走到哪里去了你老人家知道嗎？”秀英焦急地問。

“沒說，她說連她自己也不知道要去哪里?？蓱z啊，孤零零的一個人，還是個女孩子，在外面怎么活呀?？伤欢ㄒ?，我怎么留也留不住。”

回城的路上。陳義丁父女若有所失。秀英說：“爹，三夫人到哪里去了呢？這兵荒馬亂的，她一個女人，可怎么過日子呀?！标惲x丁說：“是啊，難啊。說不準她會到哪里去，不過，三夫人有學問，知書達理，會給自己想辦法的，也會保住自己的。”秀英說：“你說得到輕巧。她那么斯斯文文的，又沒有一個親人幫忙，怎么保住自己呀。”陳義丁說：“三夫人有三夫人的長處，我說她斯文得不識五谷，是說她沒有尋常百姓那種在生活中解決饑寒的本能，但她有學問，有知識，不是尋常百姓所能相比的。她想得比尋常百姓遠，看得比尋常百姓高，遇到事情能夠冷靜思考，過去在李府她就象一只關在籠子里的鳥，有學問有知識也用不上，出了李府就不一樣了，說不準將來她會做出什么大事情來的?！?

“要是這樣那就太好了?！?

“那夜我送三夫人逃出李府的時候她也說了，只要逃離了李府，她就要走她自己的路，再困難，再險惡的事情都不能阻擋她。一聽她的那些話，我就知道我們這個表面上斯斯文文的三夫人絕對不是我們這樣的凡夫俗子?！?

“爹你說的是真的？她真是這么說的？”

“當然是真的。那天你沒聽見大公子說嗎，三夫人的父親也是革命黨的人，說她是革命的后代。我過去只知道三夫人的父親是什么同盟會的人，是反賊?，F在才知道同盟會就是革命黨。所以我說啊，我們的三夫人恐怕和大公子差不多，都是不簡單的人。她要去做什么事，我們不清楚，也想不出來。不過我們可以放心，三夫人一定會保護好自己的?！?

“我一直都好佩服三夫人，她懂得好多，什么都知道。還經常教我，使我也知道了好多事情，也明白了好多事情。在我心里，三夫人真的好了不起?！?

“你也了不起，你和三夫人是一文一武，都不簡單。你以武保身，她以才智能保護自己，不會有什么大事的，我們以后會找到她的?！?

“要是以后找到了三夫人，我還要侍奉她，做她的丫鬟，一生一世都做她的丫鬟。”

突然人聲嘈雜，只見許多人由遠而近從城里向郊外潮水般涌來。

人群越來越近，已經聽得見哭聲和喊聲，陳義丁父女大驚失色。

秀英：“??！這么多人，這么慌張。爹，城里一定出了什么大事了。”

“是的，一定出了什么大事，情況不妙。別慌，先問問。”

人群涌近，個個驚慌不已，有夾帶簡單行李者，有兩手空空者，有攜兒帶女者，有扶老挾幼者，有散而互呼者，亦有忙中推人爭先者。陳義丁欲向別人問及事由，每次都因無人愿意駐足回話匆匆離去而不遂。父女倆心急如焚，繼業傳哭。一知識分子模樣的老者跌于路旁，一學生模樣的少女急得又哭又喊：“爺爺！爺爺！你怎么啦？”

陳義丁見狀立即上前將老者扶起：“請問老先生，前面出了什么事？”

老者：“怎么你還不知道啊，朝廷動用了袁世凱這個敗類為內閣總理大臣，他的部下馮國璋領兵攻打武漢，并與革命軍之叛將張景良里應外合，雖然革命軍大將黃興督師力敵，但朝廷清兵與張景良叛軍內外夾攻，已打進了漢口，革命軍敗了！”

陳義丁大驚：“啊，革命軍敗了！”

老者：“是的，革命軍打敗了?？熳甙?，今天清兵一進城，就下令火燒三日，縱兵奸淫擄掠，以此來報復擁護革命軍的民眾。這些沒有人性的匪兵進城不到兩個時辰，漢口城里已是尸橫街巷，血流滿地，不成樣子了。”老者說完，在其孫女的摻扶下匆匆離去。

秀英急極：“爹，清妖又打進漢口了，我們怎么辦？”

“不能回去了，隨大伙一起逃難吧?！?

“不行呀爹，我們的錢，我們的衣服都放在箱子里沒帶出來呀?！?

“這樣的緊要關頭還顧得了那些東西。不要了，都不要了，秀英，快走！”

秀英也不爭辯，她迅速將繼業從背上解下，往陳義丁懷里一塞：“不行。爹，你在這里等著，我去去就來?！标惲x丁急極：“不行呀秀英，你女孩子家引人注意。這太危險了，要去我去，你和繼業在這里等我。”沒等陳義丁說完，只見秀英已頭也不回地跑開，迅速逆人流而奔，瞬間不見人影。

漢口城內到處烏煙瘴氣，尚有零星槍炮聲響。清兵到處殺人放火，多處民房被燒而濃煙滾滾。幾個清兵掠民財物，一護財者慘遭槍殺。幾個清兵共拖一年輕女子進屋，女子絕望嚎叫。街上死人中有小孩哭泣，殷血染地。

秀英警惕而疾行，見清兵，急忙閃避于一民房之中，驚見房中婦死嬰斃。出門后又閃入另一民房之中，驚見房中死尸三具，并有婦人裸尸被剖腹的慘狀。出了此戶，她飛奔于一小街時被兩名清兵發現。二清兵看見奔跑的秀英，大喜，淫笑著窮追不舍，秀英拼命奔逃，跑至一小胡同，清兵尾隨而入。

胡同內，秀英臉呈暗喜并有意放慢了腳步做無力狀，二清兵見情以為秀英已經奔跑不動了，淫笑著追了過來。秀英轉身怒視清兵，二清兵大膽近前，并放心地將手中的步槍往墻邊一靠，淫笑著空手向秀英走去，各欲爭先作惡。

秀英見他們放下槍支，一聲冷笑。近身處，她突然左右開弓，只幾招，便將二清兵打得連滾帶爬。旋即一躍，拿起清兵的帶刀步槍，一槍刺去，一清兵慘叫一聲喪命。另一清兵見狀嚇得魂飛魄散，拔腿逃命，秀英舉槍一擲，刺刀正中清兵后背，頃刻命喪黃泉。

秀英上前拔出步槍，取下槍上的刺刀，手持刺刀奔出胡同，又跑過一條小街。終于來到了自家門口，驚見鎖毀門裂，她急忙直奔室內，室內已是一片狼籍，箱子已破，錢物已被掠一空：“??！我的錢，我的衣服！”

正在她焦急萬分的時候，門外傳來了“快走！快走！”的吆喝聲，她忙貼門窺看，不禁大驚失色。室外街上，有為負傷而雙手被綁，被四清兵解押推拉而行。

一清兵“快走！他媽的。你殺了我們多少兄弟，再不快走，老子一槍子兒崩了你！”吆喝的清兵用槍托砸捅有為肩背，有為趔趄而不語，沉著前行。

突然“?。　钡囊宦晳K叫從后面傳來，有為聞聲回頭。

只見秀英已持刺刀殺死一清兵，其他三清兵立即上前與秀英拼殺。一場短刀對長槍的激烈博斗展開。打斗中，三清兵的長槍在短距離下無法瞄放，只得以槍代棍與秀英交手。一斗三，秀英越斗越勇，只見刀光閃閃。三斗一，清兵不甘示弱，只聞狼嚎鬼吼。

有為拼命掙扎，無奈繩索綁得太緊，無法脫身。

打斗中秀英高喊：“大公子快跑！”有為：“秀英！你！”

“大公子你別管我，快跑！快跑！快跑呀！”

三清兵越斗越頑，秀英越斗越兇。有為忽見地下有一破罐，提腳一踢，破罐飛起，正中一清兵后腦，那清兵一聲慘叫后倒地，秀英趁機一刀了其罪孽。

其他二清兵見狀而慌，欲逃不能，雖然還在負隅頑抗，然力不從心并功不如人，最后被秀英一一殺死。

秀英奔向有為，旋即將他拖進室內，急忙為其松綁解繩，并立即將破門關上：“大公子，你受驚了。”

“秀英多虧你了，要不，今天我必死無疑，你知道嗎，我們好多戰士都犧牲了。你的武功真棒，了不起，不愧為義和團的后代。”

“大公子，我已經聽說你們革命軍打了敗仗了。不要緊的，以后我保護你，你快跟我一起走吧，我爹和你弟弟在郊外等著呢?！?

“秀英，不是我們打了敗仗，我們本來是不會打敗的，是因為革命軍中出了像張景良這樣的叛徒。但你一定要相信，我們最終一定會勝利的，革命最終一定會成功的，滿清王朝一定會被革命推翻的?！?

“我信，我相信！我相信革命軍，相信大公子！”

“這里非常危險，你現在趕快想辦法跑出去，注意千萬要小心。找到陳大叔后，帶著繼業到對岸的武昌去，那邊比較安全，現在還是革命軍的天下?！?

“那……大公子你呢？”

“我現在不能走，還有許多事情要做，你知道我是一個軍官，還要率領我的部隊繼續與清兵戰斗，必須留在這里?，F在時間緊迫，我不能在這里和你多說了，我走了，你也走吧。”

有為匆匆離去，秀英追至門口：“大公子，你要小心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