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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并蒂良緣

  • 一樽還酹江月
  • jeongeun
  • 4487字
  • 2011-10-08 19:42:54

半只蠟燭點綴的暈紅房間里,陳設簡單樸素。床榻邊新搭了個支架,用來懸掛新娘的嫁衣。梳妝臺上擺放著各式配合禮服的飾品,其中尤以鑲嵌紅寶石的金鳳展翅首飾最為吸引。

過了今晚,就是出嫁之日。段慈雖然期盼了許久,可想想就在明天,免不了有些焦慮地睡不著。坐在妝奩前,無心地梳理著三千青絲,偶爾看一眼略顯粗糙的雙手,再望望鏡中的臉龐,回顧起多年來隨父奔波走鏢的自己。結婚嫁人!一切仿佛發生得不太真實,不禁嘆了口氣。

“快要當人家新娘子的人啦,怎可嘆氣!”父親段通毫不避諱地踏入房門,朝著無精打采的女兒投來取笑的表情。

“爹,你怎么不敲門就進來了!”段慈前一刻還思念著意中人,豈料父親突然闖入,故作忸怩樣,對著父親大聲抗議。

“哎,是你自個兒沒關,我才大大方方地進來,怨不得你老子喲。再說了,女兒,你啥時候跟你老子講究這些規矩了。”段通濃眉微蹙,右手抓兩把老腮胡子。

“好了,扯不過你。爹,你怎么還不睡?明兒一大早你跟鏢局里的一幫兄弟有的忙活了,快回去歇著吧。”段慈準備打發父親回房。

“我女兒明天就嫁給別人家做妻子啦,最后一個晚上還不讓你爹我好好看看呢。”段通一手撩開推自己出門的女兒,語氣中帶著不舍,另一手拉起女兒,坐到臨近的椅子上。

“爹,我又不是嫁了永遠不回來了,別說得跟生離死別似的。”段慈隨手倒兩杯水,遞了一杯給父親,安撫著他,說道。

“以前吧,總擔心你跟著我們這幫臭男人,舞刀弄槍,走南闖北,沒人敢娶你,怕你嫁不出去;如今倒好,老天看著,你娘在天之靈保佑,我們阿慈要做將軍夫人了。你老爹我開心啊!”段通說到感慨處,眼眶紅潤,語帶呻吟。

“你娘生你的時候,我在外頭跑鏢,沒有好好照顧她,月子里撈下一身病。在你一歲的時候,她花了整整二十五個日日夜夜,一針一線地縫了這套紅嫁衣,說要留給我們的女兒出嫁的時候穿。我還說她,干嘛那么心急,女兒都還不會走路。其實你娘早就知道自己時日無多,才趕著為你做最后一件事情……”段通懷念起亡妻,再想想女兒終于要出嫁了,激動地熱淚流淌。

“爹,過去的不要再說了。你要哭,我也跟著哭,明天我的眼睛就丑得見不得人了。”段慈未免父親再度傷心,故意說了個理由,變向轉移他的思維。

“對對,不能哭,高興大喜的日子,要笑。明天我要看著寶貝女兒漂漂亮亮地穿著這套嫁衣,風風光光地嫁出去。”段通隨手抹去眼淚鼻涕,露出堅毅的笑容。

而后父女又點上一支蠟燭,促膝長談。段通多次叮囑女兒要改掉驕縱、直來直去的性子,遵守三從四德,孝敬公婆,生兒育女,相夫教子、勤儉節約等等。

“啊,爹!你不是向來不屑孔夫子的三綱五常么?今兒怎么都搬出來,給你女兒套了枷鎖呢!”段慈嫌父親嘮叨個沒完。

“誰讓你要嫁的人是保老將軍的長子,他也是個將軍。我這不為你好嘛,免得讓人家笑話你沒爹管,沒娘教。”

段慈心里明白父親那是舍不得她,心疼她,怕她嫁過去受不了大戶人家的規矩,一一把父親的忠言逆耳牢記在心。

夜未央,而燭火終將燃燒殆盡,段通擁別過女兒,回房安歇了。

九月二十四日,巳時,保府的送禮隊伍,由保家次子保乘霖做前導,大箱小箱地送至鏢局。段通率領鏢局眾弟兄,恭候正門口多時。保乘霖一見到段叔,便順勢下馬,與他寒暄一番。

緊隨保乘霖身后的是負責送禮的副導,他指揮著隊伍有序地排好。而后宣讀彩禮的名頭,讓鏢局的接手人員一一核對。

“黃金五十兩。白銀一千兩。金銀茶具各一具。珍珠翡翠二十條。綢緞二百匹。全副鞍轡駿馬十匹。出鏢馱車十輛……”

“最后,皇上欽賜‘龍虎鏢局’金匾一塊。”保府的家丁各執一端,捧上由紅綢覆蓋的匾額。

保乘霖提醒一旁開心過頭、忘記謝恩的段叔,“段叔,皇上恩賜的金匾,您倒是快去接啊。”

段通把眼睛睜得老大,當今皇上賜的寶貝,那是他八輩子修來的福氣,連忙奔走幾步,撲通跪地。

“段通,謝皇上恩典。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他的弟兄們也擱下手中的活,跟著老大跪倒一地,謝恩。

保乘霖走下臺階,來到段叔身旁,對他解釋道:“我軍凱旋回城,面見皇上之時,把龍虎鏢局仗義相助軍隊抗敵之事,告之了皇上。皇上大贊,便御筆題字。今日由我轉贈于段叔你。”

段通心潮澎湃,以至樂極生悲,一會大笑一會大哭。保乘霖攙扶著他去揭扁,紅綢抽去,金字顯露。

今日附近的百姓,都知道他龍虎鏢局段鏢頭嫁女,擠得門口里三層外三層,都是人,好不熱鬧。大家有幸見著皇上所賜之物,無不“咿咿呀呀”驚嘆不已。

段通好不容易穩定住激動失控的情緒,叫人拿來梯子,撤走灰塵堆積、晦暗無光的舊扁,親自換上金光燦燦的金匾上去。這下子可真是揚眉吐氣了。

隨后,鏢局設小宴,犒勞送禮的隊伍。并讓兄弟們散發喜品給圍觀的街坊鄰居,同喜同樂。

吉時一到,迎親的儀仗隊、鼓樂隊,浩浩蕩蕩的從保府出發,敲鑼打鼓地抬著空花轎去接新娘子。鼓樂隊演奏著膾炙人口的《鳳求凰》,中間還有和聲的人,一路吟唱著“鳳兮鳳兮歸故鄉,遨游四海求其凰”。而后緊接著吹奏《花好月圓》,“花好月圓人團圓,與君雙雙比翼飛”。

段慈如愿地穿上母親為她縫制的嫁衣,一身紅艷地出閣。她三跪九拜地叩謝父親的養育之恩,由全福太太攙扶著送入喜轎。新郎保乘尚為表誠意,親自騎馬來迎接新娘。他跪謝岳父段通,承諾一心一意善待段慈。鼓樂隊伍又吹吹打打、乒乒鏘鏘起來,接新娘子回程了。

保府上下,家丁們為了慶賀這一天,全都換了衣裝,穿紅著綠。墻面、柱子早已粉飾一新,府邸高懸彩燈、紅色絲帶,貼滿雙喜大字,吉祥圖案比比皆是。從大門前停轎子處,到拜堂的大廳,一路延伸,鋪著長長的紅毛氈。

酉時一到,保府的門口,排起長龍,比早些時候的鏢局,擁擠程度勝過幾倍。應邀參加喜宴的朝廷官員,親朋好友,陸陸續續地到來,呈上賀禮,由保府的家丁們帶去指定的地方,坐定。

保乘羨雖不能把自己打扮得過分招展,搶了新娘子的風頭,也是著一襲紅衣褶裙。她不喜歡招待達官貴人們,偏要擠在門口,等著大哥接新娘子來。耳朵早就聽聞鼓樂聲一點點臨近,保乘羨時刻準備著,眼睛只盯著保府正門一條大街的轉角口。就聽到她大聲疾呼“來了,來了。”

酉時三刻,新郎保乘尚騎著高頭駿馬,八人轎夫抬著新娘子的花轎,姍姍而來。保乘迪與一群家丁,點燃鞭炮,瞬間煙花四射,鑼鼓嗩吶喧天。

待轎子停穩大門,新郎下馬,走上大門臺階,喜娘站于轎子前,保府家丁拿上來一把弓,三支箭。

“新郎轎前射三箭,驅走邪氣定乾坤。”喜娘口中念念有詞。

保乘尚接過家丁遞來的弓箭,威風凌凌地持著弓,“唰、唰、唰”三下,射走天煞、地煞、轎煞。身邊響起熱烈的歡呼聲,擊掌聲。

“新娘下轎!”喜娘高聲喊道。

全福太太掀起轎簾,攙著頭戴紅蓋頭的新娘出轎。家丁們又搬上來一個馬鞍,放在大門臺階下的青石上。

“新娘邁馬鞍。前進平安。”

段慈提起前腳邁了過去,后腳還未著地前,喜娘便抽掉了馬鞍。

緊接著上了臺階,門口又放一個熊熊燃燒的火盆。

“新娘跨火盆。從此生活紅紅火火。”

段慈輕松如意地跨過火盆,由全福太太攙著她,走進保府大門,送至新郎身邊。保乘尚將大紅球的綢帶一頭交于新娘手里,一頭由自己握著,牽引著新娘踏上紅毯,步入大堂。

在日月交輝更迭的見證下,他們拜了天地;在賓客云集舉杯的祝福下,他們又拜了高堂;在相識相知相愛的過程中,他們拜了彼此,結為百年好合。

喜宴始,美酒佳肴齊來助興。

新郎保乘尚與父母兄弟正坐主桌,京城里有頭有臉的人物,都聚集于保府。保老將軍那么多天下來的療養,腳傷已結了疤,由人扶著走路不成問題。那些個朝中的大官,他總是要親力親為地一一敬酒謝過。白氏攙著他,在一旁叮囑他控制飲酒的程度,他卻說今日大喜,破例一次也無妨。

慎修遠自身體抱恙起,就沒聯系過乘羨。而保家的四女犯錯被罰七日禁閉,也因為母親白氏發話,不準她與五弟乘迪再去找郡主。可以說這對姐妹,都有數十日不見彼此,再見時甚歡。她們揀了塊稍許安靜的地方,又是關心對方的身子,又是小聲地說著悄悄話。

“修遠,聽說你跟我三哥,私底下會過面,聊過天。你們倆發展得不錯嘛!”保乘羨撲哧一聲奸笑。

“說什么呢!還不是因為你和乘迪都被受罰,三哥才和白老夫人過府看了我一回。”慎修遠推搡了下乘羨,不好意思地解釋道。

“三哥?哎喲,都叫上三哥了。看來用不著我出馬,為你們倆做媒了。”保乘羨聳聳肩,故作嗔道。突然看到保乘德正好往她們這個方向走來,朝他一吼,“三哥!”

慎修遠緊張兮兮地拉了拉乘羨的袖子,責怪她不該把保乘德叫過來。兩人拉拉扯扯的時候,保乘德已泰然自若地走至她們跟前。

“修遠。你的傷都好了嗎?”保乘德含著笑問道。

“恩,都好了,謝謝三哥。”慎修遠半低著頭,不敢正視保乘德,回他。

“哎,三哥,你怎么不問問我干嘛叫你過來,反而關心起人家修遠郡主呢!”保乘羨一副不滿意的態度。

“修遠為你和乘迪受傷,難道我這做哥哥,不該問候一聲嗎?”保乘德溫和地反問一句。

“我說你們,一個稱呼對方‘三哥’,一個直呼其名‘修遠’。關系大大地進了一步呀!好,好!我看喝完大哥這杯喜酒,馬上又有的喝了。”

慎修遠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保乘羨盡然當著保乘德的面,說得那么直白。她薄薄的臉皮一下子紅熱起來,恨不得就地打個洞鉆進去。

“乘羨!”慎修遠微微提高了嗓門,喝止保乘羨繼續說下去。

“哦!乘羨啊,什么叫‘喝完大哥這杯喜酒,馬上又有的喝了。’此話何解啊?”御史大夫紀南琢與子紀濤,手中各執一酒杯,信步走到小輩們中間,偶然聽到保乘羨的這句話。

保乘羨提起腳尖,對著紀南琢的耳朵,竊竊私語,連身邊的紀濤都聽不清楚說得是什么。保乘德、慎修遠、紀濤,三個人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覷,摸不著個頭腦。

忽然聽得御史大夫紀南琢哈哈大笑,保乘羨推推紀老的胳膊,詢問他:“紀伯伯,你說我講得對不對?”

“啊,對對對,配,很配呢!”紀南琢笑得合不攏嘴。

“爹,你和乘羨說什么配不配?”紀濤對保乘羨的事很上心,追著父親問。

“哎喲,書呆子,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干嘛急著問紀伯伯。”保乘羨用眼瞪瞪紀濤。

紀濤生怕不隨她的性子,她會氣他,沒敢再問。

慎修遠望了一眼保乘德,想看看他是什么表情,沒料到保乘德也正看著她,慎修遠心一跳,立刻收回了目光,含羞著撇過頭去。

“修遠,原來你在這兒。”有人叫了慎修遠一聲。

眾人向著聲音的方向,轉過身去。邢琪俊這個不受歡迎的人,出現在他們當中。保乘羨像是個渾身帶刺的球,似要沖出去,在他身上扎幾個窟窿。紀濤見著她蠢蠢欲動,從背后抓住她的手,暗暗地對她說,不能在哥哥的喜宴上鬧事,她才忍了下來。

“琪俊見過紀大夫。”邢琪俊向御史大夫紀南琢欠了欠身。

此時,一小廝跑來,喊了紀南琢有事離開。

邢琪俊渾然不顧其他在場的人,只對著慎修遠言道:“修遠,能否借一步說話。”

“沒見著我家三哥和修遠在一起嗎?你來攪什么局!”保乘羨甩開紀濤的手,兇巴巴地對邢琪俊說道。

邢琪俊朝保乘德上下瞟了眼,冷冷地道:“是么?”

保乘德正要上前替慎修遠解圍,沒料慎修遠卻向他小幅度搖了搖頭。

“三哥,你剛不是說與紀兄有事要談嗎?”慎修遠對著保乘德和紀濤各使了個眼色。

“啊,對啊。乘德,我們到那邊去說。乘羨,我和父親過來,就是替白老夫人給你傳句話,她正急著找你。”紀濤一本兒正經地對保乘羨說道。

保乘羨并不相信,保乘德卻進一步,拉起她,三人朝著喜宴的場所走去。沒走多遠,保乘德回頭看了一眼涼亭中,對視交談的慎修遠與邢琪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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