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于媽媽已發話，今晚不用講規矩，但介于她在眾人面前積威已久，再加之有顧折桂在，是以大家還是頗為顧忌，淺笑時有，然大聲笑語卻不曾聞。即便偶有一兩聲，也為姚媚和秋舞兩人所發。

不過顧折桂身體不好，坐了不到一刻便起身離開，于媽媽不放心他，自是與他一道回去。

而就在兩人離開不久后，阿搖也起身離開了，之后便是姚媚和秋舞。

一時之間四大首席獨剩水汵，而這位姑娘向來是沒架子的主，一進屋便與大家熱情交談，是以大家也不怎么怕她，在其他人走后，氣氛也慢慢熱鬧起來。

“姑姑，聽聞秋舞姑姑明春便要出嫁，是真的嗎？”一姑娘朝水汵問。

“是啊，姑姑，不知這消息是真是假？”又一姑娘問。

聞言水汵看了一眼圍在她身邊的人，其他人雖未開口，臉上卻紛紛露出詢問之意。

見狀，水汵淺淺一笑，道：“你們消息可真靈通，我來之前才知此事，不想你們卻一早便知。”

“如此說來，是真的？”一開始發問的姑娘驚呼道。

“是真的。”水汵笑著點頭。

“那姑姑可知秋舞姑姑要嫁的是哪戶大人家？是胡大人嗎？”那姑娘又問。

“是他。”水汵點頭作答，答完又笑道：“胡大人素來疼愛秋舞，又怎舍得秋舞嫁與別人。”

“是啊，胡大人對秋舞姑姑真好。”那姑娘羨慕道。

“就是，比秦大人對姚媚姑姑還好，不然秦大人怎么就不給姚媚姑姑贖身呢。”又一姑娘道。只是她話剛落下，便遭到了身邊人指責：“青青你糊涂了，姚媚姑姑是官妓，贖不了身的。”

教私坊所有姑娘分三類，官妓，私妓及清倌。其中的私妓和清倌皆是從民間買來，日后若是有財力，自可贖身還自由去，而剩下的官妓，因這類姑娘入教私坊的原因皆是因其父犯罪，受其連累而打入妓籍，是以除非其父能翻案換清白，否則非死不能離開。

教私坊首席四人，姚媚和阿搖水汵三人皆為官妓，唯獨秋舞為私妓。

那姑娘話落，被她指責的姑娘便恍然大悟：“啊，我忘了。”

見狀水汵又是一笑：“秋舞是前例，我知你們中以私妓為多，是以若是你們中有向往自由之人，大可以她為例，好好與教習姑姑們學習，日后也好尋得個好人家嫁了。”

“謝姑姑指點。”

晚宴直至亥時才散去，而為不辜負這個難得的清閑夜晚上，晚宴散后許多相熟之人亥時各自相邀一起去房間鬧玩，夏至和初之也被衣貝邀了過去，只剩程棲，因不喜熱鬧，所以便婉言拒絕了衣貝的邀請。

回到院子后程棲并未進屋，她在院子里找了個石階，也不嫌臟，徑直坐在了那石階上。雙手托住下巴，仰頭望著上方不見星月的夜空，也不知她在想什么。

“姑娘您怎么坐在這兒？”

不知過了多久，程棲被一道驚呼聲喚回神，轉頭望去，只見一十三四歲的小姑娘正站在自己面前。

程棲認出這位小姑娘不是旁人，正是跟在于媽媽身邊服侍的小梅，便點頭打招呼道：“小梅是來過來找人吧？她們都不在。”

“姑娘，奴婢是過來找您的。”小梅討好地笑道。

“找我？所謂何事？”聞言程棲一怔。

“是這樣的。姚媚姑娘身邊的如月姐姐自昨晚出去后便沒再回來，姚媚姑娘擔心如月姐姐安危，于是便托于媽媽尋人。而于媽媽見姑娘您也是跟在姚媚姑娘身邊的人，猜想興許會知道如月姐姐去了哪里，所以便讓奴婢過來問一句。”

“我不知。”聞言程棲搖了搖頭。“勞煩小梅你回去跟于媽媽說一聲，就說棲娘自昨夜出姚媚姑姑那兒后，便再沒見過如月。”

“這樣，那小梅便不打攪姑娘了。”小梅欠了欠身道。

“夜路易滑，小梅你回去時注意些。”

“小梅省得，多謝姑娘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