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幾天，程哲都去了書店和公園。

六月六號下午。

這天天氣難得的晴朗，天空偶爾飄過一縷浮云。

下午去看考場。全區的理科生都在愛嘉中學考。所以程哲很快找到了自己的考場，位置是進門第一組的第三桌，教學樓三樓，左邊樓梯上向右數第二間教室。

從考場出來他就遇見了藍茵和國國。

國國長一張國字臉，濃眉毛大眼睛，比一米七六的程哲還高幾厘米，平常和藍茵稱兄道弟的。剛上高二的時候藍茵就是和他坐。國國是那種大大咧咧的人，笑起來現出兩個好看的酒窩。

聽藍茵說國國其實也有溫柔的一面，是個情種，一大早的就去“王記牛肉粉”端粉給他高二的女朋友吃。不過大抵戀愛中的男生總會想法哄好女朋友吧！

——藍茵所在的考場與程哲只有一墻之隔，就在再右面一個教室。國國的考場卻在五樓。看樣子是國國看完了考場然后遇見藍茵臨時被她拉來陪她找考場。兄弟是用來干什么的？兄弟有時候就是用來跑腿的！

在籃球場上他們又遇見了樹煙。國國說要去十字街照大頭貼，于是大家都跟他一起去。從愛嘉中學出來向前大概五十米有一座橋，穿過橋下的地下通道就到十字街了。當時的十字街可謂一派繁榮的景象，各種大大小小的小吃攤擠滿了整條街。

找到一家照大頭貼的地方，國國說請大家炒冰，于是留下樹煙和藍茵挑選大頭貼樣式，程哲跟著國國一起去買炒冰，因為國國說他一人拿不了四份。

從照大頭貼處出來，國國忽然神秘的問程哲：“明天就考試了，你怕不？”

程哲想了一會兒，勉強回答：“不怕！”

不怕那才叫怪事呢！他還沒猜透國國是什么意思，怕說“怕”又要遭到國國的笑話，所以違心的說了不怕。然后只見國國一副笑嘻嘻的樣子，說道：“你們平時學的好，所以現在都不用怕了。像我們這些臨時抱佛腳的人，還真的有點怕。”

“呵呵！”程哲干笑了一聲。事實上他在為剛才的不磊落感到羞愧。要說真有不怕的人或許只有那些平時考600多分的。不過也許他們更怕也說不定，凡是平時考高分的總有些患得患失的。

來到一處賣炒冰的頗有規模的小攤前，國國說要四杯炒冰，中杯的那種。賣炒冰的年輕女服務生機械的問：“要什么味的？”

程哲忽然想起那些青春小說里經常寫什么年輕的女服務生在遇見帥哥的時候總會拋一下眉眼或者語氣變的很溫柔純屬扯淡，中國的女服務生還不至于那么花癡，至少眼前這位并沒有對國國略具姿色的臉龐多瞧一眼。

國國轉過臉望著程哲，問：“你要什么味的？”

“隨便。”

“那，我不曉得你喜歡哪種，你要西瓜的、檸檬，還是蘋果？”

連個炒冰都有那么多名堂，中國的飲食文化真的很豐富，程哲想。

“檸檬吧！”

“好！要三杯西瓜的，一杯檸檬的。”國國對女服務生說道。

大概兩三分鐘的樣子，四杯炒冰全做好了，上面各插了一根比程哲小指頭略小一點的吸管。炒冰還真的很冰，國國拿起兩杯就走了，也不等一下程哲，世風日下，世風日下啊，在感嘆的同時程哲也拿起兩杯趕緊跟上去。

樹煙和藍茵選的是十二張一版的那種，國國單獨照四張后，然后叫藍茵跟他照了兩張。在他要一個人照第七張的時候他忽然從照相棚里跑出來，喳喳忽忽的道：“誰選的兔子啊？我不照！你們，你們哪個去把它照了！”

藍茵笑呵呵地說：“是樸樹煙選的，讓她去照。”

“樸樹煙，快，你去把它照了。”國國命令似的說。

“呵呵！”樸樹煙不好意思的笑了起來，忸怩的朝程哲乞求說：“程哲，你陪我去照好不好？”

程哲裝作勉為其難的說：“嗯……”

“程哲，你就陪她照嘛！”藍茵在一旁幫腔“美女”。“好吧！”

于是程哲和“美女”走進了照相棚。“美女”個頭不夠高，拉了張大概二十厘米高的小板凳站在上面，勉強比程哲的肩高了，她站在他的右邊。

照出來的效果蠻好的。兩個上半身出現在兔子身體上，程哲穿一件藍白相間的短袖，環抱雙臂，秀眉輕皺，雙唇微抿，眼神犀利如老鷹，一副冷峻的面孔，整體的感覺是冷酷、帥氣，現實中的程哲當然沒照片中的好看，程哲的皮膚要比照片中的黑，也沒那么光滑。

這倒讓他想起某位女生說過的話，“大頭貼里的人要比真人好看百倍”，好看百倍有點夸張，好看一倍還是有的；再看美女，她身著白色圓領寬松T恤，劉海梳向左眉，柳眉輕揚，秀發一部分垂于右肩前，眼神不經意的掃向前方，嘴唇自然閉合，給人的感覺是清朗、安靜，也比她本人要好看的多。

最后兩張是四人的合照。一張照的四個人額上一片紅色像在拍恐怖電影；一張是兩個桃心連在一起，桃心區域為顯相區，桃心的輪廓上間隔一定距離鑲有一個紫色蘋果，其余地方是淺紫色和一些排列整齊的深紫小圓圈，從左至右依次是程哲、樸樹煙、藍茵、國國，效果差強人意，國國把它放大了，每人一張。最后程哲得到那張和樸樹煙的合照和這張放大了的照片。

照完大頭貼藍茵說還有事就和國國走了。程哲問美女是要回家還是到她舅舅家去，她說她要回舅舅家，于是他們便結伴而行，從公園回去。

陽光從密密匝匝的樹葉中斜插進來，在林陰道上灑下許多班駁的光影。不時有飛鳥從這棵樹竄到那棵樹，歡快的唧唧喳喳好象這世界從來沒有過憂愁。河面上偶爾游過一對黑鴛鴦悠哉游哉羨煞萬物。河中央的小洲上一棵青柳正在迎風曼舞宛若絕代風華讓人不禁為之癡為之狂。

然而卻有人輕嘆，她說：“過了高考，我可是什么都沒有了！呵呵！”

身旁的他亦禁不住感懷：“我還不是一樣？！同是天涯淪落人啊！呵呵！”

“你怎么能這么說呢？你都考不上我們班可不就全軍覆沒了？”

“我真的是沒把握啊！我老爸都叫我今年干脆別考了，安心的補習一年。我就是想知道自己有多少斤兩才參加高考的，我要求個心安。不過你知道我從來沒過500分過。”

“別想那么多，你一定能考上的。我相信你！呵呵！”

“我自己都不相信我自己。”

“唉！本來好好的，都怪我，把你也惹得悲起來。”

“怎么會怪你呢？你一點都沒錯。你只是說了你自己的真實看法，我也一樣。”

“好了！不說這些了，觸霉頭。明天還要考試呢！我可不想第一天就完蛋，呵呵！”

“呵呵！說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