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秦媽，程哲多少有點覺得對不起她，自己的語文并不是怎么好，尤其在作文上屢出紕漏。秦媽不是他的班主任，做的卻比班主任住的還多。

這學期有一段時間自己晚自習的時候老愛睡覺，恰好在秦媽的一次晚自習上被她發現，那時候是晚自習中途休息的階段，他趴在自己位置上睡覺，猛然覺得有誰從后面抱住了他，他掙扎了一下，卻發現原來是秦媽，“秦老師”，他無精打采的叫了一聲。

“哎喲！程哲，你這樣睡怕感冒嘞！”秦媽關切的說道。

“嗯！有點累。”程哲的聲音依舊沒精神。

“天，兒子呀！你怎么這么瘦啊？”秦媽捏了捏程哲的肩膀，繼續說，“你早上都吃些什么啊？有沒有雞蛋啊牛奶啊這些？”

“早上我一般都煮面條吃，沒有雞蛋也沒有牛奶。”

“天，怪不得你這么瘦了！——那是媽媽幫你煮飯嗎？”

“我和我弟住一起，有時候我做有時候他做。”

“你這么辛苦啊！又要上課又要自己做飯！真是可憐啊！窮人家的孩子就是早當家。”秦媽像是自言自語那樣的說道。

從第二天開始，秦媽連續十幾天從家里帶一個煮雞蛋到學校偷偷塞給程哲。而據程哲所知，秦媽本身患有一種病是不能吃雞蛋的。所以程哲非常非常的感激秦媽，她真的是個很好很好的人，好到自己就算是用一輩子也換不清她的情。可是自己的語文卻實在對不起秦媽對自己的關心。

六月二日程哲依舊起的很早。照例吃過晚餐出去透了會兒氣然后就回來看書。可是看不進去，翻開一頁要過好久才翻第二頁，不知道看什么的好，似乎什么都會了，又似乎什么都不會。都說思念是一種病，等待也是一種病啊！

他放下書去逛公園。走在公園里腦子出現的全是一些熟悉的畫面。晴朗的天，樹葉茂盛，他和藍茵總是在快出公園門的時候遇見一群也要經過公園回家的初中生，他們不知怎么認識他的，總是哄笑著議論他和藍茵一番，說些藍茵是他女朋友之類的話。

這時藍茵便詭笑著問程哲：“程哲，你認識他們啊？”

“呵呵，不認識啊！”程哲很無辜的樣子。

“那他們怎么一見你就笑？”

“我也不知道啊！”那時候的他臉上蕩漾起一種滿足又似乎怕藍茵識破什么的笑容。

冬天臘梅開的時候，在差不多的地點，藍茵總會問：“程哲，你有沒聞到一股香味？”

開始的時候程哲都很認真地作疑惑狀，“沒有啊！我什么也沒聞到。”

然后藍茵就會嗔道：“你那什么鼻子啊？”

后來只要藍茵一問程哲便回答：“恩！聞到了聞到了，真的很香唉！”可是臉上卻是隱忍的笑。

“好啊！你騙我！”

“我沒騙你，我真的聞到了！”

“哼！看你一副賊笑的樣子，還說沒騙我？”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清晰，他喜歡看她嗔怒時候的樣子，喜歡看她那明朗的笑……可是以后不會再有了吧？

每走過一寸地方，那些以前的畫面便潮水般涌進他的大腦。陸翔和藍茵常常斗嘴，他、車衍、阿南、藍茵一起穿越黑森森的公園，他和藍茵打海棠花旁走過……公園里的燒烤，河上的船，來往的單車，男人，女人，老人，孩子，飛鳥……

在河邊的石凳上坐下，目光順著河面不斷向前延伸，放佛穿越時光，有了恍若隔世的感覺。

暖暖的陽光透過樹葉射下，清澈的河面波光粼粼。風吹起，繁茂的梧桐樹葉嘩嘩搖曳。迎面拂過程哲的臉龐，帶著幾許憐惜。

是誰蒼白了誰的曾經？是誰模糊了誰的過往？是誰蒼白了誓言，獨留殘花落淚？是誰諷刺了執著，只剩孤雁獨鳴？

或許，一切皆如這風，始終飄渺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