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亭照著鏡子看自己滿布咬痕的頸部，最可恨的就是下巴上也被霍青桐咬了一口，頸部的傷痕可以用大衣的領子遮擋，下巴上的……教他怎么出門？

一旁的老郭擦好了眼鏡，撣了撣長衫，仍是有顧慮，“她行嗎？”

顧長亭放下鏡子，有點余怒未消，“不說百年，二十年間你再遇不上比她更合適的！”

“我知道。”老郭長出口氣，有些不忍，“會不會對她太殘忍？畢竟組織上收納成員都是以自愿為先，被逼加入，萬一以后叛變，可就得不償失了。”

顧長亭嚯然起身，激進道：“我不會讓她叛變的！我黨必須要有打入日軍偽軍高層的人！十年之內(nèi)，我要讓金陵的敵人聞玉嬌龍而喪膽！”

“玉嬌龍？代號你都取好了。”老郭眉尖聳了一下，慢慢說：“玉的品質(zhì)，詩的韻味，龍的風采，倒很貼切。她確實不同，我看到她那雙眼睛，就知道了。家里面主要是擔心她的馴服問題，怕你用她的姐姐控制她，會適得其反。家里還是希望你不要太偏激，不能讓她對我黨產(chǎn)生反感的情緒。”

顧長亭揮了揮手，沉聲道：“我自有我的打算！”

老郭聽見他話中狠厲，心中一凜，走到他身后，伸手輕拍了拍他的肩膀，“長亭，我知道你這些年孤身一人在敵方受了很多委屈，連人……都變得暴虐，但我希望你不要忘記黨的原則，我們不是法西斯，而是布爾什維克。”

“好了。”顧長亭打斷他的話，“她快醒了，你走吧。”

老郭點了點頭，一手撩著長衫前擺，思索說：“金陵方面已經(jīng)活動好，不出意外一個月內(nèi)你會收到孫凱旋的信。他背叛我黨不但不知悔改還變本加厲殘害過我們的同志，如果可以找機會將他除去，以免造成日后的大患。”

人來人往的火車站，紫桐一手扶著香姐的胳膊擠進人群，住前走。后面，是一身黑色西裝手提皮箱的顧長亭，他把帽沿壓的低低的，旁人只看得到他半張臉。

很快到了月臺處，火車也來了，旅客紛紛涌了過去準備排隊上車。

紫桐抿著唇，扭頭看顧長亭，再一次懇求：“顧先生，我可不可見青桐一面？只一面！一眼也可以！”

顧長亭凝眉，將皮箱遞給香姐，沉聲說：“我不是說了嗎？青桐有很重要的事，要準備為政府做事，為國家做事，你不見她才是對她好。”

紫桐仰頭看著他，咬了咬嘴唇，聲音微微顫抖，“是不是以后都不能見面了？”

顧長亭沉了口氣，紫桐眼中淚珠滑落，晶瑩的淚劃過白皙的臉蛋，讓他想起昨晚霍青桐在昏過去時流下的淚。同樣的臉蛋，同樣的眼淚，青桐的痛徹決絕，紫桐的楚楚疼人，他伸了手，抹去紫桐臉上的淚，溫和中有一絲寵溺，含笑說：“我保證，在形勢允許的情況下會讓你們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