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忽而之間,一生天高地遠(9)
- 君山梧桐細雨中
- 夏慕悠然
- 1761字
- 2012-02-06 16:41:39
陳天佑帶顧長亭出了辦公樓,穿過后面架著機槍的院子,過了二門往西轉就是一排審訊室。
這些房子是特務處設立后臨時建造的平房,簡單的水泥砌成,與前邊的高洋樓形成鮮明的對比,仿佛不是同一個世界,且它坐南朝北,常年照不到陽光,陰暗、潮濕,隱隱還有一股血腥味。
顧長亭不喜歡這種味道,不喜歡這個環境,步子加快,加重,越過陳天佑,往前走。
還沒有走到五號審訊室前,就聽見女子虛弱的慘叫聲絲絲縷縷傳來。
他凝眉,皮鞋停在了五號審訊室前,從房門上方嵌著的玻璃望進去。縱使見慣了血腥糜爛,他還是極不舒服,兩手不覺抄進了褲袋里,在口袋內拳成一團,緊緊的。
陳天佑站在他身后,往里看了一眼,見那安茹已經被折磨的不成樣子,恐怕再繼續用刑人就廢了,兼之揣摸了一番顧長亭的心思,便推開門進去,沉聲命令,“你們下去!”
兩個施刑的士兵見是陳天佑,又看到顧長亭在門口站著便放下了手中的皮鞭和鐵烙,垂首走了出去。
陳天佑看了安茹一眼,走到門口,低聲說:“顧先生,那女人昏過去了。”
顧長亭抬頭望了一眼,沒說話,緩步踏了進去。
陳天佑便在門口立著,等待。
顧長亭走到安茹面前,隨手拿了旁邊的鞭子,眼窩微陷,看著上面沾著的安茹的血跡。
她坐在電椅上,鮮血淋漓,雖昏了過去,被捆定在電椅扶手上的雙手還在顫抖……
他伸手拿了旁邊水桶里的木瓢,盛了一瓢涼水,對著安茹的臉就潑了上去!
噗!地一聲。
安茹搭在臉上的亂發被水浸濕,與血液粘在一起,像一條條黑色的蚯蚓爬在臉上,不可入目。
她醒了,看見身前的男人,眼底的恨意躍然而上,但也只能恨恨地看著,她的掙扎只會自己帶來更大的痛苦。
顧長亭不看她,慢條斯理,皮笑肉不笑,用低沉的只有他和安茹才聽得清的聲音說道:“安茹女士,你是一名人民教師,不要再繼續欺騙和謊言了。是誰出賣了中|共南京地下黨組織?告訴我……”
安茹的垂著眼皮動了動,慢慢抬起頭來,聲音虛弱卻帶著挑釁和諷刺,“這件事情好像該我問你吧?”
顧長亭俊眉聳起,逼近一點,聲音更低,更輕,卻帶了兇狠之意,“這么說你是知道了?告訴我!”
安茹臉上掠過一絲笑意。
“死到臨頭,還這么狂妄!”顧長亭聲調提高,直起身子,往門邊瞧了一眼,手指向外頭,語帶威脅,“聽見那些狗叫了嗎?它們很餓……如果我把它們放進來……你說會發生什么事?”
“呸!”安茹恨恨吐了一口,“別想從我嘴里得到任何東西!我就是死也不跟你這種狗漢奸說話!”
顧長亭身子后撤,掏出手帕在臉上擦拭幾下,甩手給了安茹一個巴掌!緊接著,掏出配槍抵上了安茹的腦袋,“你不想活了?!”
安茹的頭被迫往后仰,凄笑道:“從被你們抓進來的那天起,我就沒想著活著出去。”
顧長亭聲音變低,沉沉問:“你真想死?”
安茹看著他,有幾秒鐘就那樣盯著他,審視著他,然后,闔了眼,“殺了我吧,反正我不會出賣我自己的信仰,你們審問也是浪費時間,
顧長亭握槍的手變緊,緊的咯的自己的手都疼了。
門口,陳天佑睜大眼睛看著,想進去,又不敢。
顧長亭沉了口氣,低聲道:“我可以放了你,但你要告訴我,是誰出賣了地下黨?”
“可笑。”安茹睜開眼睛,“明明是你們的人還來問我?”
“是誰?!”顧長亭的聲調不覺急切了些。原來是地下黨組織內部出現了叛徒,但從安茹的話里可以推測,那個叛徒是出自特務處……
他心內升騰起一股惱怒和膽寒,不知道那個叛徒現在在哪兒?是在抓捕中逃了,還是又回到了特務處?是誰把他安置進南京地下黨內部的?
這時,忽有沉重的腳步聲在外面響起!
陳天佑一看,脫口道:“顧先生,高橋君來了!”
顧長亭眼窩一陷,收了手槍,順勢裝進槍匣內,大步往外走,擦過陳天佑身邊時低厲道:“地下黨頑固可惡,就按著孫副主任的吩咐做,嚴刑拷打,往死里打!”
說罷,大步去迎高橋樹男。
陳天佑的瞳孔有一刻的放大,看看里頭的安茹,緊握了雙拳,朝旁邊的兩個士兵道:“沒聽見顧先生的話嗎?照辦!”
【大家看出顧boss的用意了嗎?做間諜的難處在這里,要看著自己的同志被捕,要看著自己的同志死去,甚至要親自殺死自己的同志。他一直在問安茹誰出賣了地下黨,就是想知道暗中的敵人是誰,然后自保,除奸,與組織重新聯系起來,有新的聯絡人......他借著孫凱旋的意旨下令對安茹往死里打,就是為了讓安茹快點死去,既免受長久的酷刑折磨又免了安茹受不了刑罰叛變的可能性......在敵營之中,孤身掙扎,他沒有那么多時間和機會來拷問安茹、更暗示過多,那樣太冒險......保持極度的警惕性是他生存下來的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