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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無意中圈套武慈送甲獨力克強敵司馬北歸

卻說上官義邁步進入四海鏢局,還未曾說話,早有一位五十多歲的人迎了上來,這位先生模樣的人,迎著上官義抱拳賠笑道:"公子大駕光臨,請到這邊用茶。"說著彎腰引上官義進入客位。剛剛落座,即有人獻上茶來。那位先生模樣的人,恭敬的說道:"在下姓武,公子高姓大名?到此有事么?"上官義隨口說道:"在下姓王,要請貴鏢局托運一貴重物品。"那先生道:"按鏢局規矩,貴重之鏢是要驗看的。能讓在下看看是什么物品么?"上官義搖頭道:"在下要親自面見鏢主協商。"那位老先生聞言一驚,起身說道:"王公子,請跟我來。"

上官義站起身來,隨先生進入后院,先生引著上官義進入后院的上房。上官義抬頭看時,見屋里有兩個人,正坐在那里說話。一個人四方臉面,長髯飄飄,目若朗星,中等以上身材,五十左右的年紀;另一位年紀稍輕些。見有客人進來,兩個人都站了起來。那先生進門,便對二人拱手道:"這位王公子有事要面見鏢主。"說罷即站于一邊。那位五十多歲的人聞言說道:"請王公子坐下說話。"一面大聲道:"上茶!"然后坐下來對上官義道:"在下武慈,是這里的鏢主。請問王公子,可是有生意上門么?"上官義道:"正是。請問武鏢主,珍稀之寶可以托鏢么?"武慈聞言一驚,重新打量一下上官義道:"當然可以。"話一出口,立覺有些不妥。但已不好改口,只得又說道:"當然,違禁之物不運,特別貴重之物,托運的價錢也高。"上官義道:"這我知道。此物為我個人所有,只因此物太貴重,本人沒有能力安全攜帶,所以來貴鏢局托鏢,只要安全送到,鏢金好商量。"

武慈聞言,與二人對望一眼,見二人都點頭,武慈才又開口說道:"可以看看所托之物么?"上官義道:"可以。不過見物之后,就要一定接鏢,這點請鏢主三思。"武慈未經細思,便隨口答道:"就依公子。"上官義心中暗喜,他伸手入懷,拿出一方手帕,遞給武慈道:"武鏢主請看。"三個人互看一眼,當面將手帕打開,見里面是兩顆滾圓的明珠,在武慈的手里閃著奪目的光華。武慈仔細看了,又讓身邊的二人也看了,二人又點點頭。武慈這才說道:"請問公子,就托運此物么?"

上官義微笑道:"這兩顆珠子價值多少?"武慈明白,這是托鏢人與鏢局必議之事。互相說定鏢物的身價,一旦將鏢丟了,就要按所定之價賠償。那先生聞言又仔細的看了看,與武慈耳語幾句,武慈便開口道:"此二珠可值一萬兩銀子。"上官義聞言說道:"鏢送信陽州的悅來客棧,我親自接鏢。這兩顆明珠就是我托鏢的鏢銀。"武慈等三人聞言失色。俱在心中猜想:"鏢銀肯出一萬兩,那所托之物必定異常的珍貴。武慈的心里已有些不安。但一萬兩銀子也是大生意,這樣的生意平時難以遇到。如不接這生意,心里的確有些舍不得。但若接這鏢必定有些兇險。想到這里,便對上官義道:"公子且請吃茶,容我等略議。"說著將二珠還給上官義。三人便走進旁邊的一間密室,并隨手將門掩上。

密室內武慈對二人說道:"我看此鏢不同尋常,是不是推掉算了,二弟與先生以為如何?"原來這位年輕一些的便是武慈的胞弟武善,另一位是總管武先生,武善是鏢局的二當家。聽了兄長的話便說道:"這可是幾年都難以遇到一次的大生意,推掉十分可惜。我看沒有什么大不了的,多少大風大浪我們都過了,怕什么?"武總管卻道:"我總覺得有些不妥當,這位王公子也不知道什么來歷。"不等老總管說完,武善便插口道:"憑四海鏢局的聲望,不會有人輕易動手的,我擔保不會出事。如若不接這鏢,不止失掉這萬兩鏢銀,傳出去也壞了四海鏢局的名頭。"

話到這份上,武慈咬牙說道:"那就接!"說罷當先開門進入大廳坐回位子上道:"王公子,這鏢我們接了,請公子亮鏢。"上官義聞言心中大喜,他先將兩顆明珠遞給武慈,武慈看了遞給武總管。那武總管又仔細看了,向武慈點點頭,表示原物不錯。上官義見武慈等無語。便從身上解下一個小包袱,放到桌上,當眾將包袱打開。眾人見是一件上下連成一體的衣物,灰白色半透明,似是用什么材料織成,并無什么特殊之處。三人對望一眼,武慈便問道:"王公子,這就是所托之鏢么?"上官義點點頭。武慈又問道:"交鏢之時,如何驗證寶物的真假,請公子明說。"

上官義微微一笑,向地下看時,見室內是方磚鋪地。便順手將天蠶甲扔在地上道:"請鏢主用刀砍一下看看。"武善聞言從架上取下一把刀來,看定上官義道:"就這么砍下去?"上官義道:"盡管用力,若有什么損壞,在下并不會計較。"武善聞言,向兄長看去,見兄長點頭。武善便暗運內力,一矮身,右臂掄圓那大刀便帶著一道冷風向天蠶甲上落去。這一刀武善用了全力,那沉重鋒利的鋼刀,加上這千鈞之力,那威力是何等的驚人。鋼刀落下只見火星一閃,地上的東西不但未有破損,連刀痕也沒有留下。武善一見之下驚呆了,當他與武總管還未回過神來時,武慈卻心情沉重地說道:"它是天蠶甲么?"說罷看定了上官義。

上官義應聲說道:"鏢主所言不錯。它的確是天蠶甲,鏢價折半也得五十萬。我在信陽州悅來客棧恭候大駕,告辭了!"說罷轉身出廳而去。他從容地走出四海鏢局,輕松地走在大街上。此時漸近午時,上官義走了幾步,便順手脫掉了外面的長衫,露出里面貼身的單衣,他將長衫有意的抖了抖,搭在手彎里,然后揚長而去。他走到一處碼頭,雇了一只小船便立即上船。那舟子解了纜,雙手搖櫓,那小舟便晃悠悠的離開河岸,漂蕩蕩,向遠方去了。

上官義走后,武善還在看著那身天蠶甲出神,武慈卻在地上不停的走動,一臉憂愁的面容。那武總管知道此時的武慈在想什么,自己的主人已經遇到了從未有過的艱難處境。他身在鏢局,成年與武林中人打交道,天蠶甲的名字他早就聽人說過。平時只知道它是一件武林中的奇珍異寶,武林中人無不對它垂涎三尺。今天此物就在面前,但它卻不再是寶物,而是變成了一汪禍水。它像一座大山一樣,沉重地壓在三個人的心上。

武慈默默地在地上走來走去,心里波翻浪涌。他心里明白,今天自己上了一個大當。這位什么王公子一定知道自己的天蠶甲被別人盯上了,自己難以脫身,才來找自己以重金托鏢,以求自保。如今這禍水轉嫁到了自己的身上,這天大的秘密自己既掩蓋不住,也推不出去,還得冒著天大的危險數千里相送,自己鏢局這區區的人手,怎么能與整個武林中人相抗衡,說不定這消息已傳遍了江湖。成百上千的武林高手已傾巢而出,志在將東西劫為已有,自己就有十倍的人馬也殺不到信陽州,從現在開始,一場大難已經降臨到了四海鏢局的頭上。都怪自己啊,被區區名利迷了心智,如今是悔之已遲了!

時間不等人,外面的情形會瞬息萬變,自己必須當機立斷,迅速布置行動。他輕咳一聲,像鐵塔一樣在客廳里站下來,武善與武總管立即站直身子,將目光投向自己的當家人。武慈雙目閃著精光,對二人沉聲說道:"我們上了一個大當,但卻無法挽回了。我的意思立即組織人手,西去信陽。為保安全,分三支人馬,先后而行,借以分散劫奪寶物的人。內中情形除我三人之外,絕不能向任何一個人透露真情。現在請二弟傳齊在家的主要鏢師到客廳來,武總管跟我來!"

武善應聲而去,武慈帶了天蠶甲與武總管一塊進了密室。他將天蠶甲放入一只匣子里后,轉身對武總管道:"你現在立即去準備兩個包袱,里面各包一件衣服,外邊用針縫好,樣子要易于攜帶。明白嗎?去吧!"那武總管身在鏢局,見情況如此危險,便立即準備去了。武慈坐在椅子里閉目沉思。他聽著上房里的腳步聲,知道各位鏢師已經來了,便開門出來,一臉肅容的坐到位子上。眾人立即停止了說話,一齊把目光投向了自己的主人,他們發現主人的表情異常,心知已發生了重大的事情。

武慈向眾人看去,見座上來了四位武師。一位中等身材,正當盛年,略顯清瘦,而武功卻十分高強,一把鐵扇已經用得出神入化,江湖中已躋身高手的行列。另一位蜂腰猿臂,右手寶劍,左手卻裝了一只鐵手,功夫十分了得。這兩位分別是鐵扇江濤和鬼手司徒無病。另一邊坐了兩位青年鏢師,兩人都在二十六七歲左右,各懷一身鬼愁神驚的功夫,幾年來走南闖北少逢敵手,也已躋身高手的行列。他們分別是柳青山和木天云。這四個人都是四海鏢局的臺柱子。

武慈那威嚴深沉的目光,從眾人的臉上一一掃過,然后聲音莊重的說道:"弟兄們,今日接了一趟鏢,要送往西北的信陽州,不但路途遙遠,且為江湖中人所注目,必然會有很多人打它的主意,所以這次走鏢極為艱難!"他話語一頓,目光再次從眾人的臉上掃過。繼續說道:"為慎重起見,我打算出散鏢,將鏢分為兩份,由兩路人馬押送。你們可多帶些銀兩,上路后可陸可舟,可馬可步,根據自己的情況自己拿主意。總之,應以最秘密的手段,最安全的方法,將鏢送至信陽州的悅來客棧。現在,我命江濤與柳青山為一路,司徒無病與木天云為一路,你們立即回去收拾一下,準備上路。江濤和柳青山立即出發,司徒無病與木天云可在午后申時出發。聽明白了嗎?"眾人答應一聲立即出廳去了。

眾人去后,武總管手提一個包袱走進了上房。武慈與武善約武總管進入密室,打開包袱看時,見兩只小包裹一個模樣,俱是灰色的,外面都用針線封了。個頭也不大,十分符合天蠶甲的體積,另外備了二條包袱皮,是用來把小包扎在背上用的。武慈試著將包系在背上,果然既不妨礙走長路。也不妨礙與人動手,武慈滿意的點點頭,將包取下來一塊提著,打開了房門三人一齊走進大廳。剛喝了幾口茶,江濤與柳青山已先后來到。

武慈親切地命二人坐下后,心情沉重的說道:"兩位出發之后,一定要膽大心細,最好不要引起人們的注意。一旦被人纏上,也要盡快想法脫身,不要戀戰。明白我的意思了么?"二人齊聲說道:"請鏢主放心。"武慈取一個小包連同一塊包袱遞給鐵扇江濤道:"這就是托運之物,你把它背在身后,上路吧!"鐵扇江濤雙手接過小包,將它系在身后,抱拳說道:"我們這就啟程,請鏢主放心,我們一定將鏢送到。"武慈道:"二位一路保重。"江濤與柳青山躬身一禮,武善同總管一直送出門外。

下午未時,鬼手司徒無病與木天云聯袂走進上房,武慈等三人都在這里。武慈命二人坐下,又不免說了些路上要注意的事情。并把小包遞給鬼手道:"我再囑咐一遍,此行不宜戀戰,望速去速回。"司徒無病接包道:"我與木賢弟商量過了,我們會出其不意,保證將鏢順利送達信陽州。"武慈聽了心里略微放了些心,他點點頭,看著鬼手司徒無病將包系好,二人拱手與眾人辭行。武慈一直送到門外,看著二人走遠這才心情沉重的走了回來,兩路人馬走后,武慈的心里并沒有多少輕松。

武慈是在為兄弟們的安危擔心,也在為自己的行程安排擔心。如何才能從江湖人士的眼皮子底下通過而不被發現呢?正在此時,一位女孩子匆匆走了進來,她年齡在二十歲左右,生的異常俊秀,她的手里提著一口寶劍,額上隱隱有汗。武慈見是女兒蓉娘。這孩子從小跟父親學成了一身的武藝,生成的一付剛強性格,只因她看不上那些紈绔子弟,所以十九歲了依然沒有人家。她是武慈唯一的女兒,夫妻二人視如掌上明珠。武慈見女兒進來,緊鎖著的眉頭暫時的舒展開來,臉上勉強擠出了一點笑容。

武蓉娘來至父親身旁,纏著武慈問道:"爹,這么多的人都差出去了,為什么不讓女兒去?"武慈還在發愁,聽了女兒的話,忍不住嘆道:"一路山高水險,又兇險異常,女孩子跟著不方便。"正說著武善與武總管一塊走了進來,坐下后,蓉娘襝衽叫了聲叔叔,武善笑著點點頭。然后面向武慈問道:"兄長何時走?"武慈未及回答,蓉娘便說道:"爹爹也出鏢?和誰去?"武慈道:"大人們說話你急著說什么,我還沒想好人呢。"蓉娘聞言撒嬌地說道:"女兒不比這些男人差,讓女兒跟爹去好了,也讓我多見識一些場面。"武慈的心里本不愿女兒去冒險,但仔細一想,也的確無人還強過女兒。沉思一會后,便也點頭道:"好了,你回去收拾一下,打扮成男孩子的模樣,這一去時間長,好好準備去吧。"蓉娘見爹答應了,便高興地跑出去了。

蓉娘走后,三人又喝了一會茶,武慈順便交待了一些鏢局的事務,最后才對武善與武總管說道:"我們都是自家人,就不多說什么了,我走后,全副的擔子都放在你們兩個人的身上了。我的意思,我走后暫時不要再接鏢,有客上門,可婉言的推開,直到我們的人回來。總之你們要坐鎮鏢局,方能穩定局勢。你們說怎么樣?"武善接口說道:"此番失誤是我大意造成的,這危險的事還是我去吧,不然我心中不安。"武慈聞言說道:"你我弟兄,怎說這些話,以后遇事多長個心眼也就是了。怎能說誰的過錯,我身為鏢主,出了這樣的事情,首先是我有失誤之處。二弟不必爭了,還是讓我去吧。"

武總管也說道:"二當家的坐鎮鏢局也很重要,這次就讓鏢主與蓉娘去吧。"武善聽了也不再說什么,點頭應允。武慈笑著說道:"雖然這次是有些兇險,但不見得就會全軍覆沒,請大家放心就是。你們忙去吧,讓我也收拾一下。"武善與武總管聽了,答應一聲,拱手而去。武慈看著二人出去,坐回太師椅上,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過了好長一段時間,武慈主意想好,他猛地從座位上站起來,看天色已晚,忙把門關上,脫掉外衣,將天蠶甲穿在身上,外面依然穿了平常的衣裳,接著打點應用的東西。他心中是這樣想的,若將天蠶甲帶在身上,容易讓人看出來。而穿在里面,一是外人不會看出來,二來就是遇到劫寶的人,自己也可以放心的攻殺,無所畏懼,這就如同平添了一個高手相護。等一切收拾妥當,開門出來時天已經黑了,他回到自己的屋子,見蓉娘已是一身男兒打扮,她穿一身天藍色衣衫,頭發束于頂上,橫插一支玉簪,顯得英俊而瀟灑。他看了一眼女兒,笑著說道:"好一個雄姿英發的小伙子!"蓉娘聽了也笑出聲來。

二更時分,武慈與蓉娘攜劍來到上房。武善等已候在這里,眾人說了幾句話,武慈笑著對武善道:"你帶一個人出個疑兵吧,出去走半條街就回來,我就在此時走。"武善一聽心里便已明白,便招呼了一位鏢師,兩個人匆匆出門去了。這里武慈起身,向武總管點點頭,便與女兒蓉娘攜劍而出,來至后院,聽聽外面無人走動,父女二人便閃身飛過墻頭,消失在昏暗的夜幕之中。

且說司馬千里,攜劍匆匆上路,一路之上他頭也不回。他是久闖江湖了,平時在黑道上走動,有的是江湖經驗。他對眼下的事情,有他自己的見解。他雖然還不知道,上官義有什么事瞞著自己,但有一點卻十分清楚,上官義是把自己當作一顆吸引敵人的棋子。而這只棋子,時刻都有被敵人吃掉的危險,上官義讓自己做替死鬼,其心異常險惡,而自己不被吃掉的唯一途徑,就是從對方的眼皮底下溜掉。

想到這里,心里覺得輕松了許多,因為他堅信自己有能力演一次金蟬脫殼的戲。他向北一路走下來,向著運河碼頭的方向,他不用回頭便已確信背后一定有人跟著自己。但現在要從人群里認出這些人并不可能,因為這是京師鬧市,人太多。他一直頭也不回地走了一個多時辰,見前面已是京師碼頭了。

司馬千里老遠就在搜尋著河里的船只。他遠遠地看到一條帶帆的快船停在岸邊,兩個舟子正在解纜。司馬千里一見猛地加快了腳步,幾步掠至近前,將身一縱便飛到船上,那兩名舟子一愣,司馬千里將十兩銀子拋給船家道:"快,揚帆北上!"那舟子見來人手里有劍,目射冷光,那里敢說半個不字,何況給了這么多銀子,便立即如命開船。司馬千里放眼向碼頭上看去,只見一個中年乞丐快步追至岸邊,眼睛緊盯著自己,雙手在做著什么,不一會兒兩手一揚,就見一只灰色的鴿子沖天而起。

司馬千里看著那只振翼在藍天中飛翔的鴿子,心里想笑,但終于沒有笑出來,接著雙眉便皺在了一起。時正陽春三月,正值東南風起,舟子早已升起帆來,那帆鼓滿了風,快船如離弦之箭一樣向北駛去。司馬千里提劍站在船尾,觀察著河上的情況,看是否有船追來,他察看了多時,并無異況。心想:"對方在碼頭上沒有人。若有時,必然已經追來,看那放鴿人,分明是丐幫的人,他們的勢力太大,徒眾滿天下,既已放出信鴿,他們必定聯系人手在前面攔截,而自己必須要趕在他們行動的前頭,否則什么都完了。"想到這里司馬千里來到船頭,查看河中和兩岸的情況,心中做好了應付一切的準備。

此時的快船正飛快的朝前行駛,兩岸的田地里,油菜花黃黃地,一片連著一片。河岸邊楊柳依依,正在馭風起舞。司馬千里此時無心去欣賞沿河的風景,只細心觀察著前面的情況,駛來的大船小舟不斷的由面前駛過,并沒有可疑的船只,后面也并無一只船超過自己。他很滿意自己腳下這條船的速度,但心里卻在計算著對方的行動速度。心里想:"從信鴿發出到現在,對方一定開始行動了。"

看看天已近午,船行了幾百里水程,司馬千里雙目緊盯著前方,他忽然發現,前方的岸邊柳樹下拴著一匹馬。卻不見有人,司馬千里心中一動,忙對舟子道:"靠向左岸,我下船后,你們立即落帆往回行駛,聽明白了么?"那舟子急忙點頭。司馬千里見船距左岸只有三五丈遠,轉眼便到了那拴馬的樹下,他長吸一口氣雙足輕點,一式"紫燕沖天"已由船上騰空而起,閃電似的向岸上飛去。

司馬千里雙足落在樹下,四下里一看,只見一個公差模樣的人,正系著褲子從樹林里出來。司馬千里迎上一步問道:"老兄從何而來,到哪里去?"那公差道:"去湖州公干。"司馬千里笑嘻嘻地走到公差面前,只一掌那公差便"噗"的一聲倒在地上,司馬千里隨手將那公差拖到柳林里。只一會兒便身穿著公差的服裝從柳林里出來,他解開馬韁,飛身上馬猛加一鞭,那馬便飛一樣向西北方馳去。

司馬千里伏在馬背上,向河里看去,只見一只快船滿帆雙槳正箭一般的駛來,船上五六條大漢,手里都提了明晃晃的刀劍,船行如飛瞬間到了面前。司馬千里暗叫一聲道:"好險!若讓他們這伙人追上,自己不會水性,如何是好!但這伙人發現了自己坐的船,一定會逼問那兩個舟子,他們被逼之下什么不說。好在他們不知自己換了這身行頭,只能說出這馬的顏色而已,僅憑這一點,到了湖州也難逃他們的眼睛。至于身后,不大可能有人追來。因為急忙間他們沒處弄馬,除非他們在路上劫馬追來。不管如何他們從陸路還不大可能馬上追上自己。還可以放心的趕一程路,只注意前面是否有人攔截就行了。

此時天早已過午,司馬千里感到肚子里咕咕叫。催馬又趕了半個時辰的路,這才遇到了一個小店。司馬千里下馬,匆匆進店買了三斤熟牛肉,令店家包好,又趁機喝了兩碗水,便立即出店飛身上馬,繼續趕路。司馬千里讓馬慢下來,就在馬上邊吃邊走,等吃飽肚子后,便又打馬趕路。遠遠地已經看到了湖州,司馬千里既不敢直接騎馬進入湖州,也不打算丟掉這匹馬步行。心想,何不從岔路上繞過湖州呢?想至此,當趕到一條岔路時,他便打馬拐入了左邊的岔道。他急急行了二三里地,那路穿入了一片樹林之中,一陣冷風吹來,司馬千里抬頭向前看時,突然暗叫一聲"不好"。

司馬千里狠加一鞭,雙手一分拔劍出鞘,那馬瘋了一樣向前方沖去。猛然間破空聲起,司馬千里反應奇快,將身閃電般往馬背上一伏,三只暗器已緊貼著腦后帶著尖厲的嘯聲飛了過去。他急抬頭時,見前面的路當中站了四人,當中一人黑面虬髯,手中握一條鐵棍,像金剛一樣攔在路上。司馬千里暗叫一聲倒霉,他認得這個人,此人名叫虬髯客歐陽弘,是位丐幫的八袋長老,武功著實了得。若被他纏上,那還了得!但自己既到此處,已別無選擇,同時也料定對方絕不會一下子認出自己,必然會做出輕敵的事來。坐下馬如風似電轉眼便到面前,在這千鈞一發之機,司馬千里集全身功力于右臂,兩腿一夾馬腹,那馬如箭一樣向歐陽弘撞去。

那歐陽弘真的沒有想到對方會如此拼命,他更沒有想到來的是高手司馬千里。他不敢以身擋馬,忙向外一閃,鐵棍帶著一道冷風向司馬千里掃去。說時遲那時快,司馬千里雙足點鐙,借馬前沖之力已由馬上騰身而起,身才離鞍,歐陽弘的鐵棍已經橫著掃到,司馬千里右手一揮,寶劍帶著千斤之力猛的砍在歐陽弘的鐵棍上。但聽"轟"地一聲大震,司馬千里已借著這一撞之力,閃電般向前方射去,身如彈丸般飛落在馬背上,那馬馱著司馬千里,箭一樣沖出樹林,迎著如血的夕陽疾馳而去。

沖出樹林,司馬千里已渾身冷汗,他知道,自己剛才若稍一不留神,早已命喪當場。自己出道幾十年,還從來未曾出此險招!就是那歐陽弘也決沒有料到,如早料到了,自己休想從他們四人手下走脫,這正應了那句話"狹路相逢勇者勝"。司馬千里脫此一險,心里更不敢大意,他知道自己遠沒有擺脫對方的追殺。他把那身公差的衣服脫下來扔掉,他知道,如再穿著它,反成了自己的標記。

春天的太陽已經壓向西山的山頭,淡紅色地夕陽灑向一片山坡,山坡上樹木混雜,生長茂盛。就在這片林子里,綠樹掩映之中隱隱露出來寺院的殿角。不知何時,這座寺院被佛家弟子們拋棄,如今大殿已經傾塌廂房破敗,整座古剎里早已沒有半個僧人,因離城較近,這里被丐幫的一個分舵占用。經常有些個衣衫襤褸的叫化子來往于此處。

此時在寺院外的林地里,有一個身軀高大,滿頭灰發,黑紅臉膛的老人在樹下徘徊。他的目光犀利,一個勁地向天上和四面搜索。忽然,天上白影一閃,就見老人身形一旋右手一揮,就見風聲響處,一只從遠處飛來的白鴿已應手從天空中墜落。老人掠身而起,幾步竄了過去,拾起地上的白鴿,一閃身便消失在亂樹叢中。他走到林邊,看看無人發覺便停下腳步,從死鴿的腿上取下一個小紙筒,迎著太陽的余光展開看時,只見上面寫著:"身帶天蠶甲的中年人,騎著匹白色駿馬,沖破我們的攔截,即將到達你處,命全力截殺。"老人看罷猛地大吃了一驚。

"啊!天蠶甲!"老人差點喊出聲來,心里暗道:"怪不得這些叫化子們傾巢出動,像開了鍋一樣,原來是天蠶甲重現江湖,幸虧我沒有大意,立即前來攔截探察。我今天有緣,使我得此消息,莫不是我追魂簫該當擁有這件異寶?"他心中想到此處,身子早已電射而起,幾步掠出林子,向城門急急奔去。

這追魂簫獨自游蕩到此處,已有幾日,對這里的路徑已知甚詳。東來的一條道并無岔路,必須穿城而過。他盡量加快腳步,撲到城門下,兩眼如炬的觀察著路上的每個行人。見沒有他想找的人,他踱到離城門不遠的一棵老樹下,向東極目看去,也不見有騎白馬的人到來。心里不由得暗暗著急。

此時的太陽即將落山,東城門被太陽映出一片長長的暗影。天到這般時候,出城的人少,進城的人多。一位中年人肩挑一捆山柴,隨著人群快步入城去了。追魂簫再向東張望,已經沒有了人跡,更沒有白馬的蹤影。他略一思索,忽然他大驚而起,飛身向城內射去,他這驚人的舉動立即引來所有人的目光。人們吃驚地望著這位老人的背影,無人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

追魂簫飛步入城,順大街一直追了下去,他一邊走,一邊暗罵自己糊涂:"難道自己老的不中用了?這天底下那來的這么細皮白肉又精干的打柴人?他追不多遠,在一個十字路口看到了那一挑子山柴,但挑柴的人已不知哪里去了。他用悔恨的目光向四面搜尋,哪里有挑柴人影子!追魂簫飛快地思索著攜寶人可能會去的地方,當確定那攜寶人不在近處時,他便毫不猶豫地向西走去。他從大街十字路口折而向北,直撲北門,不遠便是一個小碼頭。這里有條不大的河,小舟由這里順水可直達長江。

追魂簫一邊向碼頭上趕去,一邊不停地搜尋著,遠遠地,他看到一條小船正解纜向水里漂去。一個舟子手持竹篙,站在船尾,小船正越來越快地向暮色中駛去。當追魂簫急步趕到碼頭時,那船已消失于蒼茫的暮色之中。他急急忙忙的找到一只小船,丟過去一塊銀子便催著開船。那舟子見了銀子,急急解了纜繩,竹篙一點那小舟便離岸向河中蕩去,人少舟輕,順風而去。追魂簫心里著急,大聲地催那舟子,但這條小河水不太大,河道彎曲舟行不快,急的追魂簫直跺腳。舟子見追魂簫發急,便也拼命用力,那舟順水而下,其行如矢。

追魂簫持簫在手,站于船頭上。但見暮色沉沉,百步外已認不清東西。他心里明白,前面那條船也在拼命的逃走,要這么趕上對方并不太容易。他也知道這位持寶人極為難對付,竟從自己的鼻子底下走脫,說明這個人異常狡猾,是個江湖老手。但他一想起天蠶甲,心里便按捺不住,這件失蹤江湖幾十年的武林至寶,今天好不容易被自己碰上。只因自己一時大意,便讓人家從自己的眼皮底下走了。他十分地悔恨:"天底下那有這么細皮白肉的樵夫?自己打獵一生,竟被一只狐貍羔子騙了!"

追魂簫自悔自恨,再向前看時,暮色四合,河面上煙水迷茫,視線更不清楚。幸喜此時殘月東升,投給大地一絲光亮。追魂簫暗喜道:"天助我也,莫非這稀世奇寶,該為我追魂簫所有?"他突然一陣狂笑,手中簫往船板上一點,那簫"噗"的一聲插入了足下船板之內。舟子不知何事,嚇得渾身一哆嗦。追魂簫自覺失態,忙說道:"不關你的事,趕快給我追!"舟子聞言一篙點下去,那舟在淡淡的月光下飛一樣的順水駛去。

殘月從東方漸漸爬向高空,水銀一樣的光輝灑在粼粼的水面上,泛起閃閃的波光。兩岸的樹木一閃而過,小舟行駛在白茫茫的水面上。月光下追魂簫雕塑般站在船頭,雙目中閃著堅毅的光芒。他緊緊地盯著前方,搜索著水面。突然他發現一個黑糊糊的東西在前方漂動,不久船到近前,分明是一條小船在順水自由漂浮。他急喊了一聲:"快給我靠岸!"隨著喊聲,追魂簫橫飛而起,直向那條失去控制的小船上撲去。

追魂簫借飛舟前行之力,如蒼鷹般橫飛十幾丈落到那條無人駕駛的小舟上。他向那小舟上一看,不由得心里一片涼,只見一人被腰帶綁做一堆,丟在艙里。此時自己乘坐的那條小船也靠了過來,兩舟并排停在水邊。追魂簫見艙內并無別人,便大聲問道:"你是什么人?"那人未及回答,自己的舟子已認了出來,代答道:"他是這條船的主人,天黑前被一位中年人雇了下水的。"

追魂簫一腳踢在那人的身上,大聲問道:"那個乘客呢?"那舟子慘叫一聲道:"他把我捆起來就跳船走了。""向哪個方向走的,多少時候了?"追魂簫又急又怒大聲追問。舟子道:"約莫小半個時辰了,我臉朝下沒看清楚。"舟子的話更激起追魂簫的怒氣,他一腳踏在舟子的屁股上喝問道:"他上了左岸還是右岸?"那舟子疼得怪叫一聲道:"我被捆著臉朝下,實在無法看清楚,不知哪邊去了。"話剛說完,追魂簫的腿一抬一伸,便聽舟子疼得嗷的一聲,追魂簫急怒之下踢了舟子一腳。他一臉的怒容,嚇得另一個舟子渾身抖做一團,一聲也不敢吭。

追魂簫呆呆地站在那里,良久都說不出一句話來。他心里已經明白,自己與天蠶甲失之交臂,已經無緣得到它了。他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一想之下還是不死心,他一步回到另一條小船上。低喝一聲道:"給我下蕪湖。"那舟子如聞敕命,忙拿起竹篙,將船撐至河中心急匆匆向下游駛去。追魂簫坐在船頭上,手持精鋼打造的長簫,望著天上的一輪殘月,嗚嗚咽咽地吹了起來,那蒼涼的簫聲在昏沉沉的夜空中飄蕩著,那小舟疾如流星,不久船影與簫聲皆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此時的萬里獨行司馬千里,早已鉆入夜幕之中向北走了幾十里路。他自虬髯客鐵棍下逃出后,便知不能乘馬入城了,當他老遠看到一位挑著柴的樵夫時,便靈機一動,將馬牽入樹林里拴好。飛步趕上那位樵夫,他以五兩銀子買了那擔柴,馬上挑起來快步向城里趕去。無人處將長劍插入柴草中藏好,便大步向城門走去。他腳步從容鎮定,兩眼盯著城門口的動靜。他一眼就認出了追魂簫,心里著實吃了一驚,他知道這個追魂簫的厲害,這個老東西不會無緣無故的守在這城門邊,還不是為了自己。司馬千里直到現在也不明白,上官義究竟有什么事情驚動了這些人。但他知道,自己必須壯著膽,不露一點聲色地從這位魔頭手底下走過去,假如有一丁點不小心讓對方看出來,憑自己的這點藝業根本無法逃得性命,幸虧自己認得他,他卻不認識自己。

他鎮定了一下,半低了頭,大步從容的進了城。不足十步的距離,追魂簫竟沒有發現他,但司馬千里卻驚出了一身汗,他回頭看看追魂簫并沒有追來,便將柴擔放在路口一邊,抽出寶劍轉身急急離去。一邊走一邊問路,他知道沒有了馬,那最快的莫如乘舟,于是他直奔碼頭,急忙雇舟順水而去。他深知追魂簫其人,一旦醒過神來,必定全力追來。于是舟行半途他將舟子放倒捆好,一躍上岸,見小舟順水漂走,便落荒而逃。他展開輕功,在荒野里盡力趕路。

殘月升上高空,銀光灑滿山川大地。司馬千里抬頭向天上看看,腳步不停地迎著北斗星急馳。他如同一只貼地飛行的巨鳥,似一團滾動的黑煙,飄行在月光下的野地里。他此時心花怒放,心里斷定自己大半已經脫險了,雖然有些兇險,雖然有點僥幸,但畢竟沖破了追堵攔截,擺脫了兩位在江湖中令人聞名喪膽的人物。

司馬千里在半夜里潛入一處村鎮,摸入一家客店,取了一些熟肉和干糧,包好后悄悄飛出客店繼續趕路,他走至下半夜,看到野地里有一處荒涼的破廟,見這里無人,又距村子遠,便住下來歇息一會,吃飽了肚子,便倚著那廊柱沉沉的睡去。直睡到第二天傍晚,他才乘夜北行,天明時分他乘船渡過了長江。他混在滾滾的人群里,仰天長舒一口氣,嘴上輕輕念道:"司馬千里完全脫險了!"他腳步從容地踏上北歸之路,像魚兒游入大海里一樣,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

那天中午,上官義從臨安乘小舟北上。沒走多遠,他就讓船停下來,自己棄船上岸。他來到靠河的一處小店里,歇過中午,見沒人注意自己,午后便又回到臨安。他暗暗接近四海鏢局,隱在附近一處無人注意的小店里,喝著水,悄悄觀察著四海鏢局的動靜。他就像一只老狐貍,在耐心地等待著他的獵物。天漸漸黑了,上官義吃過飯,天已完全黑下來,他提了劍匆匆走出店門,無人處他身子一閃,便消失在暗影中,自去追尋他的獵物去了。

短短的一天時間,江湖中便掀起了一場血腥的巨浪,各種武林人物向中原涌去。四海鏢局的人,立即陷入了一場空前的劫難,他們派出去的人,都先后陷入了絕境之中。他們能戰勝這些武林高手么?能完成送鏢的大任活著回來么?欲知結果,請接看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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