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卻算平靜,王府里終于沒了起起落落的炮仗聲,沈謫也沒過進門打擾她,雪墨得了清閑便很是悠哉的睡了一夜,醒來時天已大明。
沈謫給她指派的侍奉丫頭個個手腳利索,早將洗漱用項備好了在門外候著,近身有兩個陪嫁丫頭侍奉,拂琴、拭棋也是收拾收拾床鋪做些輕巧活。她換了一身淡月色的薄紗簡裙,正想著今日做些什么,外面便有個小丫頭進來說話。
“啟稟王妃殿下,王爺正在外面相候,叫奴婢來問王妃何時能啟程。”
“啟程?”雪墨一聽,有點發蒙,“啟程何處?”
沒等小丫頭說話,儇儇提點道:“王妃忘了,今兒個該是回門的日子。”
“哦……”雪墨這才想起來,思量到得以回家看看心里自然是歡喜,但唯一不足便是還有沈謫在側,“七殿下在外面?”
小丫頭回道:“回王妃的話,王爺正在吟魄庭里等著王妃用早膳,一切準備都已妥帖,隨時可以出發。”
雪墨聽了,心里不禁一哼,從崇王府到蘇侯府統共沒多少路程,有什么可準備的?真是矯情!
“去回殿下,說我這就過去。”她說著站起身來,對鏡理了理妝,又將那塊戴在頸前的血玉鳳凰佩好端端的擺正了,方才帶著儇儇、澹妝出了門。
沈謫一身白衣,俊逸出塵,果然在吟魄庭里候著,身邊還站著一個俊俏的男子,一身緊衣黑靴打扮,眉眼間有勇絕之態,想是他的侍衛。
雪墨走進看時,不禁微微一怔,大清早的,他手里握的竟是枚盛滿了屠蘇酒的銀樽。
“七殿下這樣早,妾身失禮了。”她含笑行了禮,沒有注意到沈謫身后站著的人眉眼一驚。
她說罷徑自在他對面坐下,見著滿桌子擺著清粥小菜,全都用沸水跟底下暖著,另有一碟子桂花糕,那個水晶罩子罩著,很是精致。
沈謫有意無意的將酒一飲,淡淡道:“巳時上下,也只有在王妃這里才算是早。”
一股涼氣從他話里發射出來,雪墨身上一個激靈,面露不耐。
“巳時也總歸才是上午,殿下這樣飲酒,只怕傷身。”她接過澹妝遞過來的文犀辟毒箸,撿了幾樣近前的清淡小菜,大早上的胃口不盛。
聽她一番話畢,沈謫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不管不顧,繼續飲酒。
雪墨討了個沒趣,許久不說什么,直到用完了早膳準備起身時,無意跟那陌生男子對了一眼,方才又向沈謫問道:“此人看著面生,不知是個什么來頭?”
沈謫淡淡看了那男子一眼,那人會意,上前行禮道:“屬下崇王府侍衛總領靳克途,參見王妃殿下。”
果不其然,她沒猜錯。
“平身罷。”雪墨顏色含笑,尚算溫和。
沈謫起身,看看桌子上那一碟沒被動過的桂花糕,眉眼似乎淡淡的凝了一凝,但落在人眼里,總歸是無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