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王府一架清雅素簡的馬車里,七王攜嫡王妃身處其中,一個清凜閉目,一個眸光閃爍,對待這段路途明顯是截然的兩種心態。
對雪墨來說,能回家去自然是好的,但是一路上見沈謫這樣冷冷淡淡的態度,這么一張玄冰結成的容顏,她的全部熱情幾乎都要被盡數澆滅了。
她忍了忍,還是沒忍住,以手里暗自撕扯著帕子來代替呼之欲出的咬牙切齒,壓著語氣問道:“殿下可知妾身父親奉旨出行臨安?”
從自己成婚那日靖德侯蘇統便奉圣命領兵巡視運河河道,這是舉國皆知之事。
“知道。”他眸子仍舊閉著,睜一睜都是奢侈。
她不耐的咬了咬牙,又強顏歡笑道:“既是如此,爹爹不在家中,所謂回門之事殿下若是還有旁事要忙,也大可不必非行這一重禮的。”
實則是她寧愿哪天在府里自己呆的悶了溜回母家去,也不想跟著這么個三句話不到十個字、又彼此看不順眼的人一同回門去。
沈謫似是歇夠了,長眸緩睜,眼里流淌出高華,看著她極具冰涼的問:“你不是學富五車么?”
“哈?”一時出了這么一句話,她蛾眉一蹙,很不明白。
他似乎淡淡哼了一聲,旋即舒緩的昀了兩口氣,幽然道:“王妃應當知道何謂長兄如父,靖德侯不在府中,難道世子也不在嗎?”
由于沈謫難得一次跟她說這么些話,故此雖然聽得她很是憋氣,但終究還是在互補之下忍了下去的。
長兄如父,想起當時在家,哥哥就是那這個話堵自己的,不像如今又被他噎了這么一遭。
憋了一肚子氣回家,自己又偏得裝著悠然自得的樣子,雪墨心里很郁悶,但這些卻又在見了蘇承時被一掃而光了。
“哥哥!”才被侯府大管家恭恭敬敬的請進了百煉堂里,蘇承早已一身青袍,英姿颯爽的等在那里了,雪墨見了哥哥,一時早把身邊的沈謫忘到了腦后,一下子便扎進蘇承的懷里,激動的就差熱淚盈眶了。
蘇承有些意外,以往兄妹兩人總是不在一處的,年里若有幾次自己回到臨安看她,倒也少見她這么乖乖的、不說二話的便跟自己親近,他看看前面負手而立的沈謫,不明就里的哼笑了一聲,邊道:“這是怎么了?弄得跟幾百輩子沒見過似的,不過到了你們崇王府三天,怎么性子就轉成這樣兒了!”說著作勢向沈謫質問道:“七殿下是怎么欺負我妹妹了?”
沈謫悠邪一笑,往旁邊一坐,道:“小王不敢。”
雪墨愣了一下,只聽這四個字便不像他平日里與自己說話的語氣,更不提她來不及間的那一抹笑意,離了蘇承的懷抱,立時便回過頭去看他,只見他意態端合謙潤,著實與跟自己相處時是天差地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