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太上莫忘情
- 寂寞相思碎欲染
- 相思芙蓉間
- 2569字
- 2011-09-09 14:48:19
第三章太上莫忘情
———我是一只斷翅的蝶,飛到?jīng)]有你的人間,飛不到有你的天堂。
1、太上莫忘情(1)
———要知道,從前的蝶妃,一分長一分短,那是一種天然雕飾的美,一顰一笑足可以迷東城惑南宮。
鏤空鑲花古門,琥珀色門環(huán),還有環(huán)上鑲有的玉。寫著的,是死一般的靜。位于墨宮東道的國相府,本是極其熱鬧的街段。
可,這道紫青的高墻,如一道屏障隔斷著相府內(nèi)外的夜色。
傳言相府的大門不曾打開過。誰也不曾想過,那樣權(quán)傾墨宮的一個人,府邸,竟是如此凄清。
夜,已把深黑的寂寞,一股腦擁進(jìn)這個神秘的院子里。靜夜飛歌,說于長亭邊。翩飛,如蝶,笑靨,如花。
殘螢亂飛,打過碧窗橫過池塘,是否,又要把夜的寂寞深埋?才是初春啊,春色方好。比寂寞,誰又比得過這園中一池的紫胭?
“父王,又在喂這紫胭么?記得,十年前父王便一直用自己的血喂著它。可,它們真的會開嗎?”一個黑衣女子,在夜色銷盡時,站在了他的身后。看不透的眼神,似乎寫滿了滄桑。
“婉兒…過來,為父為你梳頭。”男人擦干指尖的血,神情如水一般溫柔。
秦婉走到男人身前,坐在他對面的石墩上,銀白色長發(fā)垂了一地。碧藍(lán)色的眼,溫柔地看著眼前的中年男人。
男人站在秦婉身后,為她梳理著銀白色的發(fā):“婉兒,今年,你的發(fā)又長了一寸了。”溫柔的動作,書寫著一個男人別樣的細(xì)致。
秦婉就那樣安靜地坐著,暖流順著發(fā)根襲滿全身,似乎,這樣的溫暖真的屬于她!“不...不...這份愛,只屬于秦婉,而我,只是沒人要的青衣奴...”這么多年,秦婉一直這樣苦苦地掙扎著。那個國相為娶新歡而逼瘋愛妃,在墨宮爭權(quán)奪利,她本以為,他是一個冷酷的寡情之人,卻沒想到,他竟這樣深愛著他的女兒。所以當(dāng)年,憐妃把還是青衣奴的她,同國相的女兒秦婉調(diào)換,她才那樣義無反顧。只是,這么多年,青梅圖依然沒有下落,而她的心已開始動搖。
“婉兒,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嗎。”男人擁著秦婉柔弱的肩,關(guān)切地問。
“婉兒沒有...只是突然想起了,從前都是娘親自為婉兒梳理頭發(fā)的。娘的手藝,可好了。”
說起那個女人,男人的神色一下子黯了下來。
潮蝶,那個女人他怎么會忘呢。幾年前宮中傳言,他的蝶妃與墨君有染。而在這長亭閣,他竟然找到墨君才有的琉璃冠。流言他本不信,可在證據(jù)面前,他怎能不信?身為墨宮的國相,權(quán)傾墨宮的一個人啊,怎么忍受得了這樣的恥辱呢。從那以后,長亭便成了相府的禁地。
“婉兒,父王給你綰蝶舞髻吧。”
“父王...可以去看看母后麼。”秦婉欲言又止,她知道,蝶舞是那個女人最喜歡的發(fā)髻。十年前還是她親手喂的毒藥給那個女人,本以為謎團(tuán)便可以隨著她的死一了百了,卻沒想到,那個女人居然沒有死。竟然可以抵擋得了血堇的毒性。要知道,血堇可是墨宮上階的毒藥啊。
國相沉默了許久,才道:“好吧…”雖然恨,還是有點不忍,畢竟從前真真實實地愛過。
繞過層層深巷、九轉(zhuǎn)回廊,幽深處,是一個簡陋的屋子。三更木魚再一次響起,子時都要過去了,屋內(nèi)依然亮著燈。
極微的光,夾帶著幽怨的喃喃細(xì)語,一齊破碎著夜的寂寞。“蟬歌此間吟可,相憶年年,月月盼斷殘宮。誰的歌,錯錯錯…”
推開門的那一瞬間,時間仿似已靜止。多少年后夜中相顧,一切似乎一點也沒有變。依然是那盞窗燈,燈下,依然是那個等著他歸來的女人。只是,曾經(jīng)的一笑一顰,早已化成了歲月的一道傷痕。
“蝶…”多年的沉寂,終于還是承受不住了。突然,他的眼里竟然填上了一份哀。當(dāng)年,要不是聽信憐妃的花言巧語,他又怎么會把血堇混在茶里,陰差陽錯,還讓親生女兒送給他自己的蝶妃,那可是他今生最辜負(fù)的女人啊。
自言自語的蝶妃,見有人闖進(jìn)屋來,便抬起頭,道:“你們是誰?要干什么?”潮蝶忙把案上的木釵藏在身后,其心惶惶可見一斑。要怎樣的悲涼,才凝得了這樣深而幽怨的驚恐呢?
“母后,我是婉兒啊。婉兒…”秦婉假意試探著,就算她已成瘋癲。
“母后?誰是你母后啊,你才不是婉兒!你不是。我的婉兒,她死了…死了!”極散的長發(fā)蓬在已枯黃的臉上,卻怎么也遮不盡那歲月的魚尾,遮不盡眼角那一彎憂傷的弧度。那張映上燈光的臉,透著可怖的神色。
國相心頭一寒。要知道,從前的蝶妃,一分長一分短,那是一種天然雕飾的美,一顰一笑足可以迷東城惑南宮。如今,她儼然一個怨婦,神色呆滯,雙頰如雷雨前的天空陰冷而沉悶。
此情此景,秦婉都忍不住滴下淚來。那淚,不是為她的悲慘境遇而流,而是為那一份都為女人的同命相連。
“婉兒,我們走…”國相拉起秦婉的手,徑直朝外走。他也不忍,可他依然放不下男人的尊嚴(yán)。背叛,他怎么能容忍得了呢!
長亭閣中,國相坐在石墩上,專注地望著池中的紫胭殘枝,沉默,黯然。每個無月的夜里,他都會用自己的血喂這園中的紫胭,而那個時候,他總是沉默的,沉默中卻帶著幾分悲涼。說是悲涼,倒不如說是恨。
秦婉不解,到底是怎樣的仇恨,可以讓一個男人這般疼痛,這般悲壯:“父王…”多少的欲言又止,或許她都心疼了。
國相走到秦婉的身后,輕輕為她梳著發(fā)。溫柔,只是無言的感傷。誰又會懂,誰會懂如他這樣一個高高在上的男人的悲涼?
2、太上莫忘情(2)
———你是開在我生命里的風(fēng),吹醒了寂寞,吹來了傷與痛。
而此時,秦婉的發(fā)又變成了原有的墨綠色。一身琉璃碧落裙長垂于地,頭挽雙惜蝶舞髻,一對逐月發(fā)式,隱隱蓋著那對純白的瞳孔,深黑的眸子。梨花!幾時,她竟如梨花那般高貴、柔弱。
“相爺,有人求見!”一個蓳衣奴仆,站在門外幾米遠(yuǎn)的地方,彎著身道。要知道,在國相府,這里可是禁地!
“下去吧!讓他在玉衣樓候著!”國相收起依然枯著的紫胭,對著秦婉道:“婉兒,回去休息吧!”秦婉呆滯地應(yīng)著。
國相站起身,眼里的溫柔已消失殆盡,取而代之,是凌厲的寒芒:“這么早,會是誰?
他走了許久,長亭的紫胭緩緩升起,開出了一朵朵紅色的花瓣。墨宮傳說,紅色紫胭代表怨念。
那,紫胭,它又在為誰而怨呢?忽地,一道黑影驚起了園中的鳥。是弋鳥。弋鳥過處,那襲黑衣亦應(yīng)風(fēng)而起。深黑的眸,濃密的發(fā),還有,閃亮的玉環(huán)圈在腕上。是一個女子,一個與秦婉極為相像的女人,或者說,秦婉便是她…
她站在池中央。紅色的紫胭花瓣紛紛飄起,一齊擁到她的胸口,消失,不見。同時,她一身黑衣也碎成星點,消失,不見。
她走了,只留下了四個字,還有,一抹冷笑。
嗜...血...紫...胭...
而相府另一頭的玉衣樓,已起了笙歌子,揚(yáng)起了片片白色的菱紗。
正是:如花笑靨翩成蝶,多少情緣錯牽結(jié)。
愛到深處方知恨,啖血紫胭銷夢魂。
誰忍揮劍斷恩仇,再無閑愁把心摧,
愛在天涯別離后,魂飛魄散淚欲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