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許我相思種
- 寂寞相思碎欲染
- 相思芙蓉間
- 2883字
- 2011-09-09 14:48:19
第一集許我相思種
1、許我相思種(1)
———思念是你發間的一縷青絲剪過,靜得像山邊的木蓮開落。
六角佛案,案上,躺著一彎雪白的香爐。薰風習習,隔著冰涼的夜,送來陣陣迷迭濃香。夜,已很沉,以至于案前那盞窗燈也變得瑟瑟不堪。燈芯的火焰不住地往外滲,照亮了墻頭那一幅泛了黃淤的丹青。妙衣升歌,那是一個叫做念歌的女子。雙垂明月珠,一點粉脂白,揖讓月在手,動搖風滿懷。畫的左下角題著一首名為魑月舞的詞。
蟬歌此間吟可,
相憶年年,
月月盼斷殘宮。
弄花葬情,
生得淚眼琉璃心。
窗燈明滅,不倫夜歌,冰涼的小屋,深處坐著一個男子。冰涼的眼神,俊朗的臉龐,那是一個周身除了藍便沒有其他顏色的男人。只是那種藍,帶著太多憂傷。
此時,一個少年正趴在窗臺上,偷窺著屋里容貌旖旎的男子。藍色的衣帶,迎著夜風的搖曳,摩挲著眼角撫不平的冰冷和淡漠。傷,似乎無處可遁,無處安放不屬于他那個年紀的滄桑。好俊的男子,少年失聲贊道。
“啊...”藍衣男子拈起手指,一股強大的氣流便擊中了少年。少年正要埋怨,卻聽到一個冰涼的聲音從屋內響起:“何不現身!”
少年艱難地爬起身來,反正被發現了,就大步朝著屋里走去,看著屋內淡雅的陳設,不由問道:“你是府上的祭奴麼,怎么沒看過你呢?”藍衣男子一臉冷漠,不理眼前的祭奴,繞在身后的雙手已捏起了靈氣光球,隨時準備給眼前的少年致命一擊。
看著男子的冷漠,少年便想起了小時候那個送他藍玉的藍發哥哥,一樣的冷漠,一樣的憂傷,只是,他會是‘他’嗎:“念歌?這畫上的人,也喚作念歌嗎?”少年走到佛案前,看著墻頭那幅丹青,淡淡地笑。少年與那畫上女子原本極為相像,只是因為剛剛摔倒的時候臉上沾了許多塵土,再加上一身男子裝扮,倒是一點也看不出端倪。
“也?”男子依然冷漠地應著,一分不多,一分也不少。
“對啊,娘說,念歌是風一般的孩子...”說到這里,少年的眼神突然暗淡了起來,少年不懂為什么畫中的人跟自己這般相像。看來以后要在墨宮立足便只能喬裝了。
男子警惕地看著少年,墨君剛去世,國相新立的堇衣主根本不能穩住民心,四王又都覬覦在旁,這個時候,陰謀無處不在,身為墨宮的大祭師,他是不能掉以輕心的,寧可錯殺百人,也不能漏過一人。
少年好奇地看著男子,許久,才恍然道:“糟了,這么晚了,不然...”
“這就走了?你不帶走點什么,不留下點什么?”男子本以為鳳凰主遺言已經敗露,四王的人會隨時前來奪取遺物。誰得到了鳳凰主的手札,自然就能牽制其他勢力,說自己便是墨宮下任的繼承人了。
少年似乎被提醒了似的,忙在案上捻起一塊甜點,然后把一朵壓去了水分的花放在男子手心:“我拿了你一塊糕點,但是我把這多干花送給你,算是兩不相欠了。”少年一邊嘗著甜點,一邊高興地跳出了小屋。
屋子里只剩男子一人,藍色衣帶迎風舞曳,揚起了藍發下時明時暗的殺機。剛才如果少年稍有不對,便很難活著走出這間屋子。難道,他真不是四王的探子?可相府的人又不能穿過寒冰墻,他是相府的人又怎么說得通呢?而身為祭師,剛剛居然沒有下手,他不由陷入了迷惑。要是鳳凰主的遺物落在了四王的手上,墨宮免不了一場災難。當初國相沒有把遺物公諸于世,就是有所顧忌,才讓祭師代為保管,在適當的時候公告天下。
2、許我相思種(2)
———我知道無論我多么的努力,始終抵不過你們一次畫中的相逢。
“祭師,剛剛跟誰說話呢?”祭師還沒從剛剛的一幕中抽身出來,一個黑衣女子已站在他的身后。
“這么晚了,你來做什么?”祭師背對著佛案的方向,神色冷漠地站著,冰涼的感覺一如刺骨的冬風。
秦婉躬著身子,眼神有點落寞:“祭師,神祭快要結束了,你也要離開相府了吧...還有,寧王...”
“讓我一個人靜一靜!還有,這里的一切都不要妄動!”沒等秦婉說完,祭師早就沒了影,只有他站著的地方依然還透著冰冷的味道。
秦婉走到佛案前,看著畫中的女子,心不由疼了起來。這么多年的相處,祭師對她的冷漠一如最初。一直以來,自己竟比不過一個畫上的人。幾年前,祭師大戰南越歸來,國相為了抑制祭師的自由,就把自己的小女秦婉許給祭師。而祭師用神祭婉言謝絕,到如今已是五年。
秦婉撫著自己滾燙的頰走到碧水池邊。窗燈微弱的光把她的影子襯在地上,襯得寂寞而悲涼。其實,不歡而散她早已習慣,每當那個時候,她也只是轉過身,然后悄悄回到長亭。
長亭,那里才是她可以盡情釋放自己的港灣,那里,只屬于她一個人。
3、許我相思種(3)
———看不清愛情的錯與對,看破了世間的是與非,枉費了你曾給過的完美。
回到長亭,秦婉站在窗前,緊握著一枚藍玉。
古樸的碧玉墻,清脆而深沉的三更木魚,勾畫著子時特有的玄妙。秦婉坐到菱花鏡前,銀白色長發順著肩膀一直垂到地上。只是,黑暗中,看不清那雙碧藍色的眼。
許多年前,憐妃為了找到青梅圖,把她身邊的啞奴和秦婉調換。也就是說,相府的秦婉,并不是真正的秦婉,憐妃身邊那個失去心智的啞奴才是真正的秦婉。可是沒想到陰謀被國相的蝶妃發現。憐妃便用計陷害蝶妃,散步蝶舞與墨君有染的謠言。從那以后,蝶妃便被囚在長亭的深宮里。憐妃害怕陰謀敗露,便指使假秦婉用血堇毒害蝶妃,誰知身中劇毒的蝶妃居然大難不死,但也從此瘋癲。
但是,在相府找了十年,秦婉依然沒有找到青梅圖的所在。如今,整個相府除了無生閣,便都尋遍了。可是,在墨宮誰都知道,無論是誰,都不能走近無生閣半步。這個世界上,只有大祭師有能力自由出入無生閣。可是,墨宮法典又明文規定,這個世界上大祭師唯一不能去的地方,就是無生閣。誰也不知道為什么,但誰也不敢違背法典,因為誰也不想引來災難。
秦婉曾多次想潛入無生閣,都被無生門的結界反彈。身為惡靈軍團的高階殺手,秦婉擁有至冷至邪的暗黑靈力,同無生門的守護屏障異常相像,卻還是不能融合在一起,不能穿透門的防護。
做為惡靈殺手,不能受情欲牽制,否則暗黑靈力會慢慢地反噬,直到異變成真正的惡靈,只有無心無情才能修得至邪境界。可是,遇上誰,原本就不是自己能控制的。有了那個人的出現,所有的后果都變得毫無意義,哪怕淪入萬劫之地她都不在乎。每次回到長亭的時候她總是安靜的,什么都不用想,只是靜靜地梳理著這一頭銀發,就像梳理回憶那樣溫柔而小心。
把思念一個人當做一種義無反顧的習慣,直到有一天生死相隨。只是如今,大祭師對她那般冷漠,她除了回憶,什么也沒得到過。
記得還是多少年前的今日,秦婉去鳳天池執行任務的時候,被鳳天王的人追殺。那個蒙著臉救她于困境的男人,還有那一雙藍色的眼,凌厲,冰涼,哀傷,她又怎么會記錯。除了墨宮的大祭師,誰還有那樣的冷?不是他,又會是誰呢?祭師不承認,只是因為他有大祭師的尊嚴吧。想到這里,她的臉上浮起了甜甜的笑。
“小姐。小姐。國相大人喚小姐去長亭閣。”一個女奴輕叩秦婉的房門,細微的聲音透著卑微。
極弱的聲音,卻也打斷了她的回憶,秦婉回過神來,收起臉上的笑,許久才道:“下去吧。”
長亭,相府的禁地,也是秦婉的母親住著的地方,只是多年沒人往來,便已極其冷清幽深了。而每月的今日,秦婉和國相父女二人都要在長亭相聚。只是今日,若不是堇奴來喚,她都差點忘了。
正是:孽情誤牽琉璃宮,雙鴛錯結連環夢。
窮盡碧落長亭中,今生相思誰愿共。
古來多少忘情盟,錯識鳳天無情種。
若是生死由他去,相識相知更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