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的耀眼的光線里走來一位老者,他須發(fā)皓白如雪,亂蓬蓬的頭發(fā)只用一根竹簽子別著,胡須及胸,大冷的天短衣短褲,面上卻有著健康的紅潤,看見木樁一樣杵在洞口的男子,雙眼頓時瞇成了一彎月牙兒,“徒弟,我的小乖乖,你怎么來了?”老頭背著背簍一蹦一跳頑皮得孩子似的來到男子面前。
“她,怎么回事?”男子一臉的陰霾,指著洞里的佳人問道。
“好臭的臉哦?難道又被烈焰他們欺負了?”老頭不知死活地拍手笑著,縱身而起摘下男子頭上的一根枯草,嘻笑著在男子眼 前搖晃著。
男子好看的俊眼聚集起氤氳的怒氣,一把奪過老頭手里的枯草,惡狠狠地吐出幾個這,“把她送走!
”
老頭沒聽見男子的話一般,雙手環(huán)肩,圍著男子轉(zhuǎn)了兩圈,兩眼閃閃發(fā)亮,忽然立住身形,雙手一拍,“徒兒,那女娃娃漂亮的緊,給你做媳婦好不好?”老頭一扭腰用屁股撞著男子的大腿。“給我生幾個小蘿卜頭玩玩!”老頭一臉的憧憬,有了小孩總好過天天和狼一起玩。
“媳婦。”這兩個字璀璨的煙花一般炸在男子的心上。“胡說。”男子轉(zhuǎn)身離去,走了幾步停住腳步。
老頭盯著他的背影,抱著雙肩等著他說話。“臭小子,有屁快放。”
“她眼睛瞎了。”男子頭也沒回,丟下這幾個字毅然而去。
“眼睛瞎了?眼睛怎么會瞎了?莫不是雕兒扎錯了XUE位?”老頭聳聳肩,提著藥筐走了巖洞。“我說你們幾個不用看見漂亮小姑娘都挪不動步吧?散了吧!”老頭朝三只狼擺擺手,點墨起身圍著女子轉(zhuǎn)了一圈,使頸地吸允著她的氣息,仰頭深深吸氣將那縷悠香沉進身體時。而后朝女子點點頭,又朝另外兩只白狼“嗚嗚”輕喚,三道白影凌空而起畫出一道亮麗的白線,縱身一躍出了巖洞,白色的皮毛閃動著靈異的光彩漸漸消失在大山的夜色里。
女子抱著膝蓋坐了一天,她終于相信她的眼睛瞎了。她感覺到暖暖的陽光照在她的臉上,她觸摸到夜晚的冷風撫過她的面頰,她聽到前方三步遠的地方有泉水在一滴一滴地流著。她正視了這一點,緊接著她意識她還有比眼瞎了更嚴重的問題,她的大腦一片空白,她不記得她是誰?她不知道她身在何處?滿腦子只有紫鵑這個干巴巴的名字,甚至她也想不起紫鵑到底是誰?生得什么樣子?還有比這更讓人絕望的事嗎?
“娃娃,餓了吧?”老頭筐里拿出野兔駕在火上,伸手搭在她的玉腕上。
女子閉著眼睛,側(cè)耳細聽。聽聲音來人是位老者,身材不高體型微胖,身著短衣短褲,因為她聽不到胳膊和小腿對衣服的摩擦聲,他后背的衣襟被鮮血浸透,空氣中帶著濃重的血腥氣,老人聲音洪亮,這血顯然不是他的。香味來自左前方約五步遠的地方, 那里生了一堆火,好聞的松木香淡淡是隱在肉香之中。女子忽然覺的,她原本就是瞎的,若不然何以如此熟悉黑暗中的生活?如此想著,她的心稍稍舒服一些。
老頭捋著胡子,臉上表情瞬息萬變,不可思議地盯著女子,她身體并無異常之處?怎么會看不見呢?老頭蹲在女子面前,張開五根短粗手指晃了晃。
“別試了,我真的看不見。”女子突然開口,聲音婉轉(zhuǎn)動聽,像初春山里的畫眉鳥兒。
老頭一屁股坐在地上,兩道長壽眉被風輕輕吹起。還是奇怪,她身體里有一股外來的力量正慢慢和她融合,難道是這莫明入侵的力量讓她盲了眼睛。
“小姑娘,你叫什么?是誰家的女孩?”老頭蹲在地上單手支在腿上托著腮幫子,好奇地問。
女子輕輕搖頭,散落的青絲隨風而舞,絕美的五官閃過痛苦的神色。“我不知道我是誰?你知道我是誰嗎?”
“胡說,怎么會有人不知道自己是誰呢?”老頭頭搖著拔浪鼓一般,忽然腦中靈光一現(xiàn),莫非?難道是失憶癥?老頭來了精神,這個病癥他在上古的醫(yī)書上看到過描述,可他行走江湖大半生也沒見過這樣的病人。
“小姑娘,你好好想想,你都記得些什么?”
“紫鵑。”女子啟朱唇,輕輕吞出兩個字。
“紫鵑?也是個小姑娘的名字。”老頭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有了主意,“小姑娘,你不記得你是誰,可你記得紫鵑,想來她不是你姐姐就是你妹妹,我給你起個名子吧,你就叫紫靈兒如何?”老頭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輕靈兒的女子呢?
“好,代號而矣。”女子綻露笑容,池上睡蓮無聲地飄落幾片花瓣兒,其聲如鴻毛落地,可終究沒有逃過女子的耳朵,她側(cè)過臉朝向池中的蓮花。“老爺爺,這是哪里?我怎么到這兒來的?”
“這里,大山里嘍,我給這個山谷也起了名字,叫做聚仙谷,怎么樣好聽吧。”
靈兒點頭,素手指了指自己。
“玲瓏帶你來的,玲瓏是臭小子的雕兒,不過玲瓏是不隨便帶人進來的,想來你和此處有緣,來,吃吧。”老頭掰了個兔腿遞給靈兒。
“老爺爺,你能幫我找找紫鵑嗎?”靈兒一小口一小口,吃得很斯文,沒有一點聲音。
“小姑娘,來而不往非禮也,你幫我個忙,我就幫你找紫鵑,你看怎么樣?”老頭狡黠地轉(zhuǎn)著眼珠兒。
靈兒側(cè)著臉,地上的跳動的火焰在她的臉上打出一層光影泯滅的陰影。“老爺爺,我是眼盲之人,能幫您什么忙?”
老頭咧嘴一笑,猛烈地點頭,忽然意識到漂亮的小姑娘看不見,他輕嘆一聲說道:“你沒反對,我當你答應(yīng)了。”老頭轉(zhuǎn)風一陣風地跳出了山洞。
靈兒凝神細聽,風吹到前方十步遠的地方?jīng)]的聲音。她移動蓮步,十步外果如她所料不那張鋪滿羊毛的溫暖石床。靈兒臥如弓,枕著手臂眨著空靈的大眼睛。
皎月爬上山谷,清冷的月華撒向大地。洞外傳來雜亂的腳步聲,靈兒扶膝而起,風揚起她的長發(fā)擋在光潔的額頭上。她鼻翼輕顫,蛾眉微蹙。
“靈兒。”老頭連拖帶拽將一個大塊頭甩在地上。
濃重刺鼻的血腥迎面撲來,來人氣息微弱,身受重傷。
“靈兒,他的死活我就教給你了。”老頭無賴地仰臥在火堆旁躺,不一會鼾聲如雷。
靈兒精準地卸去傷者的盔甲,撒開他的前襟,池邊溫泉洗了面巾將傷者血跡擦干,敷上老頭丟在池邊的傷藥,又用白娟將傷口嚴嚴實實裹好。喂他些清水,伸手試試額頭,還有些灼熱。
靈兒洞外取來冰雪,用面巾包住,蓋在傷者額頭上。良久,傷者熱量漸漸消散。
傷者氣息漸穩(wěn),艱難地睜開眼睛,“仙女,莫不是我死了?”傷者記住一張絕美容顏,美得空靈,美得沒有真實感。
愣了片刻,作者忽然激動地起身坐起,大喊一聲,“皇上,臣有負所托。”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血絲蜘蛛網(wǎng)似的縱橫交錯。“太子,臣,臣無能。”傷者氣息逆轉(zhuǎn),噴了一口鮮血,再次昏倒在地。
靈兒好個忙活,喂了止血藥,凈胸前抻裂的傷口重新包扎。忙完這一切,靈兒扶膝而坐,白裙迤邐著拖在池邊,池中粉色蓮花離RUI,落瓣在水面漾開點點漣漪,女子綻露如花的笑顏。
“嚎!”洞外遙遠的地方傳來不安的狼叫聲。
“救他。”心底深處陡然傳來清冷的一聲,嚇得女子身形一抖。“救誰?”女子蹙眉,腦海幻化出一間清冷的小屋,她的心微微一疼,雨燕般輕盈起身,款步邁向洞口,沒有磕絆,沒有搖晃,青石小路在她心底洞開,一道白影閃過,女子輕盈一縱躍上狼背。
聚仙谷上方的夜空,一顆璀璨的紫色星辰越來越亮。
“鳳星,的確是鳳星。快,快上奏折。”高大的鹿臺上,通天署的主薄鄭大人驚喜地嚷著。
同一片星空下,胡地的巫師,南夷的靈姑,西北的大祭祀也都發(fā)現(xiàn)了閃著異樣光芒的紫星,一時四野鐵蹄翻飛,都派出各方最精銳的暗衛(wèi)直奔中土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