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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揮剪自宮心如灰

遼闊無垠的雪原,將黑夜照得白晝一般。

遠處,一個跳動的銀點飛速而來。細瞧,一條銀狼背上坐著輕靈的白衣女子。狼靈巧地跳躍在雪原上,身后留下一串串小巧的足跡。

“點墨,再快!”白衣女子輕拍狼耳,眼皮驟然跳了幾下,心跳也加速起來。

一道白光閃電般躍過。

白衣女子腦海忽然跳出一個場景。

萬里黃沙,戰馬嘶鳴。

“青梟,快,再快些。”

馬背上的戎裝女子,頻頻揚起馬鞭。

……

女子還沒來得及細細捕捉那場景氣信息,腦海中的畫面一閃而過,便再也尋不到蹤跡。白衣女子忽然記起那日醒來的夢,竟和剛才的畫而如出一轍。她輕輕叩打頭部,腦海依舊空空如也。

女子利落地甩甩頭,駕馭著點墨朝落霞山莊而去。榮禧堂。

王夫人臉上的細紋瞬間綻放,“這倒是個穩妥的主意……”王夫人含笑點頭,金玉良緣鬧成這樣,終是賈家對不起薛家,不如用那孤女的身后事收收薛家的心。

忽然,一道白影閃電般沖到她面前,搶過王夫人手里的茶碗摔在地上,砸了個粉碎。碎裂的瓷片落花一樣四濺開來,有一塊碎片穩穩地盯在襲人腳踝上。妖嬈的血在襲人裙上開了花。

“襲人姐姐。”秋紋驚呼。

“二爺。”襲人聲音媚骨,豈料寶玉頭都沒回。

“無恥。”寶玉暴風雨般咆哮著,雷霆過后,一聲輕脆的掌聲響起,“啪!”寶釵白皙的左臉重重地挨了一掌,瞬間鼓起寸許高的五道紅印。

“你給我聽清楚,再打林妹妹的主意,我讓你死無葬身之地。你,有多遠滾多遠,別再讓我看見你丑惡的嘴臉。”寶玉眼底卷起無邊的風暴,眼里充血猶如嗜血的豹子。

腥咸之氣在寶釵嘴里漾里,“你,你……”她眼前金星亂晃,雙目鷹一樣鉗著寶玉。腮上火辣辣的疼痛提醒著她,這是她入賈家門不到一日內,兩次挨了寶玉的巴掌。

眼前怒火濤天的男子,真的是曾經溫潤如玉的男子嗎?眼前雷霆萬鈞的男人,真的曾經連說話都不會高聲的寶玉嗎?

“寶玉,我的兒。”王夫人驚得眼如銅鈴,驚喜交加,懷里揣了兔子一般雀躍起來。

“林妹妹沒死,沒死。”寶玉目赤欲裂,獅子一樣地怒吼著,高昂的聲音在榮禧堂上空回蕩,腳下的地板都跟著晃動起來。

“二爺,您,您醒了。”襲人破啼為笑,拖著腳陪著千萬分的小心挪到寶玉身邊輕扯寶玉的衣袖。

寶玉揮手奮力一推,襲人跌倒在地好。

“收了薛家聘銀,互換了庚帖,無論她是死是活都是我薛家的人。” 寶釵挺直背脊,心一寸一寸地冷著,驕傲地揚起頭顱冷冷地說道。

“你想讓林妹妹死也不得安寧。”寶玉氣得抖著音問道。

“那又如何?”寶釵挑起水杏眸子,眼里的怒火已經平息,春水一般沉靜。你既如此無情,也休怪我沒了夫妻情意。

“你,我,我殺了你。”寶玉縱身一躍將寶釵撲到地上,死死掐住寶釵的脖子。

寶釵在她身下泥鰍一般地掙扎著,可她到底沒有男人的力氣。寶玉拖死狗一樣將寶釵拖進內室,回手將門栓插上,騎在她身上掄起拳頭雨點一般砸向寶釵的頭臉。

寶釵起初還殺獵一般地嚎叫著,漸漸沒了聲息。

王夫人和眾丫頭婆子一時沒反,驚得呆立在原處。好半天,鶯兒和文杏才反應過來,撲過去拍打門環,門被敲得山響。

王夫人嚇得軟了腿,她何曾見過如此盛怒的寶玉。若是他把寶釵打死了,薛家豈能容他?“快,快開門。”

趙姨娘心里暗暗叫好。

“將門撞開!”門外響起一聲低沉帶著慍怒的喊聲,聲音蒼老帶著不可置喙的威嚴。 

賈母佇立在門口,她背對月光,一臉陰森怒氣隱在暗影里,讓人看不分明。唯有鬢間花白的頭發在月光下閃著銀線。磨得光亮的龍頭拐散發著黑黝黝的光芒,龍頭拐杖敲擊地面傳來幾聲悶響。

賈母發話,眾婆子合力用肩肘將門撞開。

“去死,去死!”寶玉騎著寶釵,累得氣喘吁吁,掄起的拳頭砸在寶釵身上。

寶釵烏鬢散亂,臉貼在地上,一雙眼睛腫得通紅。銀釵撒了一地,胸前盤扣也零落地散在地上。白皙的脖子上留下幾道青紫的手印,趴在地上死狗一般有進氣沒出氣了。

再瞧寶玉,大紅描金莽袍上的金莽被扯斷了線,束發金冠早已落在地上,幾顆牛眼大的珠子在地上蹦跳著發出清脆的響聲。臉色蒼白,左臉兩道紅腫抓痕刺人眼目。

“快,快將他們分開。冤家,冤家!”賈母沉龍拐杖將地板敲得山響。

丫頭、婆子們怯怯地上前,將寶玉拉開。

鶯兒、文杏嗷地一聲撲到自己姑娘面前,放聲大哭。

賈母一瞧,寶釵被打不像樣。急忙命人請醫調治。

寶玉喘了半天粗氣,看著眾人忙亂地將寶釵抬上床,他嘴角彎起一抹冷笑。而后瞥向賈母,眼里的疏離鋼針一樣扎在賈母的心口。

“寶玉。”老婦語調里帶著十足的討好。

寶玉傲慢地一甩袖子,扭過頭去。想當初,林妹妹千里投親,老太太將他二人養在身邊,同床睡一桌吃,若不是她有意促成姻緣,他如何能和閨閣女兒朝夕相對?朝朝暮暮整八年,如今偷龍換鳳棒打鴛鴦,是何居心?

“明兒一早派人去江南,林家祖墳前給妹妹做場招魂法事,林妹妹膽小,不能讓她的魂魄在外游蕩。”寶玉哽咽著,回江南一直是妹妹的心愿,昨夜那么大的雨,那么冷的池水,妹妹必定已往生極樂和姑父、姑母團圓了。

“好孫兒,都聽你的.。”

“還有紫鵑。”

寶玉頓了一下,回想起這些年和林妹妹一起成長的歲月,紫鵑小心翼翼地呵護著妹妹,守衛著兩人的情感。林妹妹待她的情份早已跨越了主仆的界限,姐妹情長血肉相連。林妹妹你放心,我會善待紫鵑。

“我要休妻,我要娶紫鵑!”

“啊?” 襲人驚得眼珠子差點掉在地上,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紫一陣,不可思議地盯著既熟悉又陌生的寶玉。她忍著閑言碎語苦熬多年連個妾還沒混上,二爺居然要娶紫鵑?論出身容貌,她哪一點也不比紫鵑差。

“荒唐,不得胡鬧。”王夫人實在聽不下去了,堂堂國公府嫡孫,又是天齊帝位的后繼之君,居然要娶一個垂死丫頭,這丫頭進了宮,封了妃位,她豈不是要向她行叩拜之禮,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的笑話。

“若是紫鵑再出事,你們就等著給我收尸吧。”寶玉一字一頓,利如冰刀雪箭的眼神掃過在場每一個人的臉龐。

那邊,寶釵已悠悠醒轉,剛好聽見寶玉休妻再娶的話,聽了這話,她的心居然沒痛。她冷冷一笑,尖聲道:

“紫鵑咬舌自盡,雪雁和春纖被太太賣到勾欄院。”寶釵陰冷地笑著,捅破了窗戶紙。既然不讓我好過,那就大家一起鬧吧!

“紫鵑死了?”寶玉蹬蹬倒退幾步,面色慘白,一眼瞟到床上的針線筐,撲過去抓過銀剪,高高舉起在空氣劃了道亮白的銀線,對準自己的下體,“撲哧!”一聲,鮮血飛濺,寶玉慘叫一聲跌倒在地上。

“寶玉。”王夫人瘋了一般撲過去。

“寶玉。”

“寶二爺!”

賈母眼前一黑,差點栽倒在地。

寶釵冷眼瞧著眾人為寶玉忙活著,胸腔里的跳動一剜,他居然自宮成了太監。哈哈,寶釵忽然覺得荒唐。一雙迷人水杏眼跳動著妖嬈的火苗,身上白衫輕舞如展翅奮飛的蝴蝶。

薛家兩百年基來,傳承到此,不僅富可敵國,所養雪衛侍隊也敢于與皇室衛隊拼上一拼。她怎么就豬油蒙了心,看上了賈家這個窩囊廢!他徹底廢了,若想母儀天下,有比他更好的人選?寶釵腦中靈光一現,冷冷地瞥著眾人,扶著丫頭的手回了梨香院。剛好,秀妃娘娘派人送來密旨。寶釵看罷,微微一笑。

夜色濃重,榮國府北門大開。薛家母女打著薛家亮白旗,連夜退出京師。

黎明時分,夜色還沒褪盡,巴掌大的雪片漫天飛揚,上京銀裝素裹,倒如亮了天一般。

“噠,噠,噠”皇宮角門跑出一匹白色快馬,馬鞭頻揚,落在地上的雪花白蝶般飛舞。不久快馬停在賈府門前。小太監翻鞍落馬,一溜煙躥進賈府。

“娘娘有旨,請老太太速帶寶二爺入宮。”

寶玉成了太監,再無回天之力。賈母忍受著巨大的悲傷,咬牙更衣,連夜入宮。臨行前吩咐賈政:

“政兒,速速調動九城兵馬,將京師團團圍住,封鎖城內外消息。”

賈政、賈赦意識到事態嚴重,急忙派人通知王子騰。王子騰也才收到鳳姐歪歪扭扭的親筆信,王子騰夫人一臉欣喜,“老爺,寶玉到底和咱們隔了一層。一個女婿半個兒,您可想好了。”

王子騰戎馬一生的臉有些風沙打磨后的棱角,他統御下天兵馬,王家在天齊占據著舉足輕重的地位。怎奈天不相佑,妻妾二十幾房,統共只得一女, 自幼假充男兒教養,以慰膝下凄涼。 值得安慰的是,女兒聰穎敏睿,智比諸葛。可惜投錯了女兒身,若不然這天下輪得到賈家坐嗎?

“夫人放心,為夫分得清輕重。”當即披盔掛甲調兵遣將,四城戒嚴。

四城戒嚴,城墻上空飛過的鳥兒都被戍城的兵丁發箭射下。僻野荒郊的落霞山莊也感受到了城里的緊張氣氛,莊外三千鐵甲兵手握長刀,眼都不敢眨一下。黑漆漆的夜,風聲呼嘯如虎吼狼嚎一般。

“駕!”十幾匹快馬鐵蹄揚起地上的積雪,被風刮起的雪沫迷人眼目。夜色中寶劍的寒芒一閃,黑衣大氅隨風飄起,一行人出了城門悄無聲息進了落霞山莊。

莽莽雪海,一個跳動的白影一點點逼近落霞山莊。她鼻翼輕顫,微瞇雙眼。心道:莫怕,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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