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若大的房子里踱步,開著臺燈寫日記,想說的,不能說,一字一句出現在本子上。
星期天的早晨,她睜開眼睛,竟然能夠看見那張熟悉的臉盤,很難得他是在的。
他先對她露出一個笑容,輕輕的一聲早。
“你不用陪郝嘉?”脫口而出的話,想要收回已經來不及了。
“你這么大方,自己的老公陪別人都不介意?”他戲謔的靠近她。
明知自己說錯了話,還是忍不住反駁,“你樂意,我有什么好介意的。”她的話,像是在諷刺許京燁,許京燁皺了下眉頭,一番爬了起來,往浴室走去,季可晴感到很沒滋味,在心里暗暗責怪自己,怎么就這么沉不住氣,她本來不是這個意思,只是忍不住心里的氣,不一會兒,許京燁洗刷完出來,看了看她。
“還要賴床,是不是要我來拖你起來?快點去洗漱,難得天氣這么好,等下我們一起出門。”他忽然當什么事都沒發生過的對她說,他的性格本來就是忽冷忽熱的,她也懶得去揣測,喜悅的去洗漱,管她什么郝嘉,什么煩心的事,他們終歸該有屬于自己的生活。
他們一起吃早餐,季可晴的心情非常的好,穿著淡綠色的雪紡裙,扎高的馬尾,看起來竟然像大學里的學生,許京燁忍不住笑出聲來。
她不悅的看著他。“就這么好笑?”
他忍住笑說:“不是,你這樣穿很好看,很干凈。”是的,她是可以用干凈來形容的,沒有人,惹怒她的時候,她會收起自己所有的刺,平和淡然的樣子,好像這世間所有的事都與她無關。正在他們吃完早餐準備出門的時候,方靜嫻的車子已經開了進來,季可晴皺了皺眉頭,好好的一天,就要被這噩夢破壞,她緊抓著許京燁,想要逃離,這么多年,她也真厭倦了和方靜嫻的爭吵,她知道方靜嫻看不起她這個平民媳婦,但是,她作為媳婦,確實做得不夠厚道,總是和她爭吵,也不好,更何況,她自己的母親去世了,說得好聽點,她就是自己唯一的媽了。
“我媽真有那么可怕?”許京燁略帶笑意的低聲問她。
“我不想和她吵,如果她愿意和平相處的話,我求之不得。”她輕聲的說話,想要閃躲已經來不及了,裂開嘴唇,露出笑容:“媽,你來了。”
方靜嫻對于她這樣的態度稍微愣了一下,心里想,黃鼠狼給雞拜年,準沒安好心。
她坐下之后,季可晴趕緊進廚房去泡茶,許京燁在客廳里陪著她,她先是數落了一番季可晴的不是,接著是和許京燁在商量著什么生日宴,季可晴聽在耳里,好像是許京燁父親許江的六十大壽,她舒了口氣,做好被方靜嫻被罵的準備端著茶出去了。方靜嫻接過茶只喝了一口,立馬吐了出來。“你想燙死我啊,你看看你,這點小事也做不好,怎么出席得了大場合,我看那天你就不要出現了,反正你出不出席也沒有人在意。”她的話很傷人,徹底的否認了季可晴的身份。
“媽咪,爹哋的大壽,我的太太不出現,別人還不知道怎么亂想呢。”許京燁今日到是幫季可晴說了句話。
“這么多年了,她不是一樣沒露過面,再說了,我從來就不承認她是我許家的媳婦,哦,對了,等下我去看郝嘉,你要不要一起去?”她故意這么氣季可晴的。
“我不去了,其實,郝家應該送她去治療,而不是每日依靠我,我也有我的家要照顧。”對于郝嘉,他是真的累了,就是不明白,郝家和郝嘉還有方靜嫻是怎么想的,好像照顧郝嘉是許京燁的義務。
“燁兒,你怎么能這么說呢?郝嘉今天這樣,你沒有義務啊!媽咪記得可沒教過你死不認賬這一回事,再說了,我抱孫子,可就全靠她了。”方靜嫻這話說得含糊不清,咋一聽起來,好像許京燁對郝嘉做了什么似的,季可晴聽得更是迷茫,她知道,無風不起浪,如果許京燁什么都沒做,方靜嫻怎么會說他死不認賬,還有抱孫子什么的。
“媽咪,你胡說什么,你要抱孫子,也是靠可晴,怎么扯到郝嘉了。”他看著季可晴的臉色趕緊糾正。
“靠她?五六年了,連個蛋也沒有,真不知,我上輩子造了什么孽,你怎么會娶一個這樣的女人。”看著季可晴她就有氣,說到她更是有氣,季可晴今天也不辯解,她是真累了這樣斗嘴的游戲,誰贏了誰輸了,都已經不重要了。
“你們慢慢聊,我還有點事沒做。”她謙和的離開,讓他們兩個都詫異了。
看著季可晴上樓的身影,方靜嫻還是忍不住數落起來。“你看看,你看看,什么態度,我說了兩句就不耐煩了。”許京燁勸住了母親,他是很討厭她這樣不停的絮叨,方靜嫻走后,他上樓看見她坐在露臺上,眺視著遠方,平靜的外表看不出她的任何想法。
“怎么了,被我媽咪說兩句就受不了了?這不是你的性格。”他走過去,本想安慰她,卻找不到適合的句子,或者他們之間從來就不曾有柔聲的安慰。
“沒有,只是煩了,以后我可以不和她吵了好嗎?”她請求他。
“好像一直是你們自己在爭,怎么又怪到我頭上來了。”他就是這樣,什么事情都撇得干干凈凈。
“那么,我又做錯了。”她收回目光,低下頭,笑自己錯的領悟。
“其實她說得對,我們要個孩子吧!”他總覺得這里少了什么,或者有個孩子會熱鬧一些,會好一些。
“孩子?我們之間的問題是一個孩子能解決得了的嗎?之后呢?我們離婚了,他是跟你還是跟我?你不覺得這樣太過于殘忍,我走過的路,我絕不讓他們重蹈覆轍。”犀利的話語,堅定的眼神,讓他看到了她的恐懼,對于未來一切不安定的恐懼,他偏過臉去,這樣的事情,他自是沒有辦法給予安慰的,對于未來,他也有很多的不確定。
南國商城里,各式華麗的奢侈品,平日里她連看都不會看一眼的奢侈品,就算她有能力買,也沒有場合用得上,今天只是陪許京燁來挑選他父親的生日賀禮。這是件傷腦筋的事情,送給許江什么禮物才好呢?能夠用錢買到的,他必然是不稀罕的,不花錢買的,他們又想不出來。
“想好了嗎?”季可晴拿著一款復古手表邊往手腕上試戴邊問。許京燁沒有直接答話,看著她戴手表的動作,她正準備取下的時候,許京燁阻止了她這一動作。
“這個買單。”他快速的刷完卡,不容季可晴有任何說話的機會。季可晴不解的看著他。“這個不像是送給老人的禮物,難不成送給你的那位知己?”她半調侃,半心酸的問。
“怎么?吃醋了?”他笑著靠近她,季可晴巧妙的躲開,往店外走去,她都感覺到她人的異樣眼光,她知道自己和許京燁的差別實在過遠。
“難道還有人比我更有資格吃醋?”她回過身去似笑非笑的答,許京燁也被這句話愣了一下,點頭贊同的笑了起來。
“你是許太太,當然是最有資格的。”
季可晴也點頭表示贊同,當然,她不可能天真的把這話當成真的,這只不過是她和許京燁之間固有的規則模式。
季可晴從手腕上脫下手表,拿起許京燁的手,放在了他的手上。“還給你。”許京燁拉過她的手,把手表戴了回去。
“這是送給你的。”他不緊不慢的說。
季可晴被這話給愣住了,送給自己的,許京燁什么時候,這么一本正經的送給她禮物,就算給她什么也不會說出送這個字。
“有什么要求?”她想他可能是怕自己在許江的生日會上給他添什么麻煩,要是這樣的話,他還真是想多了,她還不至于不識大體到那種地步。
“難道就一定要有要求,我們之間不是買賣。”季可晴的話讓他覺得有些失味,這個女人眼里時時刻刻在計算著等價交換。
“對,不是買賣。”她笑著認同起來,這是她這么多年來聽過最好聽的一句話。“正好,這個算是你送我的生日禮物,回去,我把那張欠條還給你。”
許京燁無謂的聳了聳肩,一副隨你的樣子,他邊走邊環顧四周的店鋪,希望挑到一件適合的禮物。“你說買什么好呢?”他還真是頭痛了。
“不知道,這樣的禮物我也沒有買過。”她攤開雙手,一副無能無力的樣子。
他搖了搖頭,有些懊惱,“你怎么會不知道呢?難道你就沒有送過你爸禮物?”,她呆了,不過她不怪許京燁,他只不過是不經大腦的脫口而出。
“從來沒有,他早就死了。”在她的心里她早就當那個人死了。他聽見這話,回過神來,抱歉的看著她,卻說不出道歉的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