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可以很踏實,還有一個有溫度的懷抱,一顆和你靠近的心。”張惟和她并排著走,一起望著遠方,各自憧憬著一段這樣的美好。
“好像,愛和不愛,我都從他那里得到過,又好像都失去了,最后,我不知我抓住的是什么,我也不知道我要守住的是什么?”這樣的話語,也只會說給他聽,其余的人也不見得會懂得,許京燁更是不明白她這樣,卑微的,抽象又沉重的愛意。
“哭吧!把你所有的委屈都哭出來。”他的話語猶如揭開她愛許京燁的外殼,看見里面早已經血肉模糊的疼痛,一分鐘,兩分鐘,她終于忍不住的嗚嗚哭起來,這些年,所有的期待,所有的愛,所有的痛,在這一刻,毫無負擔的托盤而出。
“你愛他,愛得那么小心翼翼,愛得那么隱忍,他看不見,可晴,值得嗎?”所有的一切他看得清清楚楚,他自己明白,在意一個人的時候,她的任何舉動,無須言語,你都會一清二楚,只因你在處處關注。
“從來沒有人這樣,直視著我的心底,他從來就不會這樣,或者是,他抱著無謂的態度,我托付的深情,他回應不了。”張惟對她的了解出乎她的意料,似乎又在意料之中,她對張惟是沒有要求的,反而有這樣意外的收獲。
“那么,以后讓我靠近你,靠近你的心房,可晴,我們才是一個世界的人,在黑暗中,能夠照亮彼此。”張惟抓住她的手,他是真心實意的,從來就沒有如此沖動,想要和一個人就此度過余下的半生。
她注視著他,良久,緩緩從他的手里抽回自己的手。“愛情從來就不是這樣的,不能輕易退讓,不能輕易轉移,好像看起來很委屈,卻心甘情愿,這是我所選擇,就該承受,不是嗎?”淡淡的話語,卻深刻的表明自己的心意。
他愣住了,隨即笑了,輕微的點點頭,不管好壞,都是她自己所選擇。他們靜靜的往回走,快到病房門口的時候,張惟忽然停住了腳步,猶豫著一些話語,躑躅了半天,還是開口了:“其實,關于許京燁和郝嘉不并是我們看到的那樣。”
季可晴回過頭來,不明白他想要表達什么。“其實是什么樣,已經不重要了,我和他之間隔得太遠。”
“不管你們隔得多遠,你一直在努力靠近,而且,你是介懷的,你希望他能給你一個合理的解釋,那么,你為什么不開口問呢?”張惟一語道破。
“開口問?我自問是沒有那樣的資格,或者我自是不愿,不愿連自欺欺人都不能。”這些年心里的疑惑,恐懼,絞痛,她不期盼他能懂得。
“你怎么沒有資格,你是他合法的妻子,你沒有資格,那么誰有呢?如果你害怕,你不敢去試,那么讓我告訴你,他和郝嘉,我們所見到的不一定就是全部的事實。”張惟把他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了季可晴,這也是他那日退讓的緣故,許京燁簡單的向他道明真相,他才放心的把她留在病房里,他才放心的讓她睜開眼第一眼看見的人是許京燁,他以為許京燁會向她解釋,可是,真么久以來,他們都暗著步子,誰也不愿往前跨步。
“只是這樣嗎?”她自是愿意為這樣的解釋而感到欣喜,許多的事情可以忽略不計,她只愿此時的心情好過一些。
張惟看著她按捺不住喜悅的神情,神色暗了下去,也只是瞬間,收起了那絲不悅,終究,她笑了,便是他開心了。
“你看,不管他多傷你,你還是只為他笑。”帶點嫉妒,更多的是羨慕,他羨慕許京燁,他在季可晴心里扎得那么深。
許京燁來接她出院,看著他,她心里歡喜,卻不露于色,緊跟在他的旁邊,靜靜的走,小心翼翼的牽住他的手,抹平兩人之間之前的間隙,許京燁輕揚嘴角,低下頭來,他們對視著會意的笑了。
“我不是個小心眼的人。”她輕聲的說。
“我知道,所以無需解釋,因為你懂。”他的話讓她覺得自己之前的委屈,以及難過有些莫名其妙,有些不合理。
季可晴堅持著這份工作,雖然也有厭煩的時候,想著以后的生活,也就坦然置之,下班后,季可晴特意留了下來等著章蕙,自己住院這段時間,也不知道章蕙最近過得怎么樣了。
章蕙看著她,知道她有些郁悶,想要自己陪。“是不是不想回家啊!惠姐今天有時間,陪你吃晚飯怎么樣?”
“你不要接小天?”她反問。
“今天他爺爺奶奶把他接過去了,我老公也不回來吃飯,我是有時間的。”章蕙說明緣由。
季可晴聽她說起她的老公,不由得擔心起來。“你老公還是很忙嗎?”
“要養家嘛!是這樣的。”她有些無奈的說,隨即釋懷的笑了。“好了,不說這些了,想去那里,我陪你。”
“惠姐,男人,有時候要看緊點好,或者,看輕點好。”她也不知道該如何說才是好。
“都這把年紀了,無非就是好好過日子,你以為惠姐還像你們啊,追求什么情啊愛的。”章蕙的話讓季可晴無語了。
還是試探著問:“惠姐,我是說假如,假如你發現了自己的老公有了外遇,你會怎么處理?”章蕙對于季可晴今天的話就奇了怪了。
“可晴,你怎么了?是不是你出什么事了?”章蕙關心的問。
“沒,沒有,我能出什么事,我說的只不過是朋友的朋友罷了。”她搪塞了過去,在街口還是和章蕙分手了,面對她,季可晴感覺到陣悶,這樣的感覺讓她很壓抑,為什么偏要讓自己發現了呢?
每當難受的時候,她就會來到這個廢棄的游樂園,站在陳舊的木馬前,想象著音樂響起,自己坐在上面隨著木馬旋轉,忘記一切的煩惱。
“這里好像變成了你的游樂園了。”張惟的聲音在她的身后響起,他們總是能不期而遇。她看著他,笑了,舒心的笑了。
“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跟蹤我。”她玩笑的話語,引起他嚴肅的神情。
“如果我說我就是跟蹤你,你會怎么罰我?”一本正經的樣子,惹笑了季可晴。
“我想坐木馬。”說完,她不顧木馬上的塵埃,坐了上去,張惟會意的倒退著奔跑,跑著跑著,發現季可晴爬在木馬上哭了,他停了下來,靠近她。
“你知道我為什么會喜歡旋轉木馬嗎?不管坐多少次,我都不會覺得厭倦,因為我知道,不管它轉多少圈,都會回到原地,都會看到陪自己坐木馬的人,站在原地,就如你這樣,我始終能看見你,知道我不是一個人。就如很小的時候,轉回來還能看見我爸。”她低聲的說著。
“你還記得你爸嗎?有沒有想過找他?”張惟認真的問,這么多年,他就一直在找自己的母親。
“不記得了,他走的時候,我才二歲多吧!對他的記憶是模糊的,就算他在我對面,我都認不出他來。”她嘆了口氣,她想,這輩子她都不會再見到那個男人,就算真見到了,她也不會承認他,那些年,在她心里,早就當他死了,就算林玉珍在臨死之前要她原諒,她知道原諒不是一句話這么簡單,就如那些年的缺失也不是瞬間形成的。
路,又一條路,寂靜中,他們走了好多遍。
“快樂一點好嗎?”張惟誠懇的請求她。
“我可以轉瞬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這從來不是一件艱難的事情。”她輕聲的回答著,寂靜的小巷里回轉著語氣里淡淡的悲傷。
“你知道我指的不是這些。”他無奈的嘆氣道。
她對視著他,轉動著閃亮的眼珠,收起眼里的哀傷,露出明媚的笑容。“我該回家了。”
他就那樣看著她的背影一步步的消失在視線內,沒有挽留,沒有追逐,她沒有回頭,沒有停留。他知道,由始至終自己就不是她的幸福,只有許京燁才能讓她欣喜若狂,哀痛欲絕。
季可晴回到家的時候,天已經全黑了,和張惟在一起的時間總是過得很快,就如那年夏天和許京燁在一起的日子那樣,在無意識中就已流失。
許京燁還沒有回來,或許還在照顧郝嘉吧!她不是那種沒有同情心的人,不過她也沒辦法大度到自己老公去照顧他的前情人,自己一點也不介意的地步,有時候也是有意見的,但是看著許京燁那張疲憊的面孔,就不忍心責怪起來,她反而多了幾分關心,他們之間的關系忽然之間好像融洽了許多,好像恢復到以前的日子,偶爾還可以聊聊心事,許京燁也會偶爾的提及張惟,季可晴笑著給他安心的答案,這樣的答案她不知道他是不是在乎,至少是能夠讓她自己心安的,愛和不愛,在她心里是很分明的,她心甘情愿為了自己的丈夫隱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