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乳母才要說,突然一陣痛苦,兩腿一蹬竟就在皇帝和羽風的面前暴斃。
屆時,千壽宮小青已經(jīng)被帶來,一瞧見里面陣勢,立刻嚇得兩頰慘白,兩腿發(fā)顫。
“你什么時候來養(yǎng)蘭宮借東西的?借的是什么東西?”皇帝問道。
羽風卻又陷入思緒中,想必是他這段時間鋒芒太露,有人太嫉妒他,但一時半會扳不到他,所以才利用穆錦云來打擊他。錦云一出事,蘭妃和皇帝必然都沒有心思來護他,而養(yǎng)蘭宮用得上的人又都正在審問,如此看來他就更加孤立無援。
穆羽風突然想起賈妃,還有她的兒子穆顯青。這幾個月之內(nèi)一度這個穆顯青都跟他不和,然而原因多是因穆堯黏引起的,賈妃是穆顯青的母妃,因他進了冷宮,穆顯青對羽風顯然是心存恨意的。然而就穆顯青而言,他還不敢這么大膽,但萬貴妃和穆堯黏就不一樣了。
小青只說是來跟乳母借些小玩意兒,并未曾見乳母給穆錦云喂奶,又說去時見乳母神色慌張,當時并未在意,現(xiàn)在細想起來方覺得乳母有問題。
然而乳母撒謊是事實,加上小青這一段好像兇手就是乳母無疑,然而羽風覺得事情并沒有那么簡單。皇帝很顯然地就將罪名定于已死的乳母身上,將乳母銼骨揚灰。
穆羽風雖然沒有慢阻止,但心里清楚事情遠沒有這么簡單,又去看了蘭妃一眼,見蘭妃已經(jīng)傷心睡下,便兀自回到荷花殿。
“風兒,別傷心了。你可是你母妃的支柱。”穆凌訣也到荷花殿,見穆羽風一言不發(fā),淡淡安慰。
“大皇兄,云兒的死并非那么簡單,乳母背后還有幕后黑手。”穆羽風皺起眉頭,睨著穆凌訣,轉(zhuǎn)身對喬存彥說道:“小彥,你去把馮公公叫來。”
現(xiàn)下,其它的人穆羽風都不能相信,只有穆凌訣與喬存彥和馮廉三人。
“云兒之死,幕后黑衣必然是千壽宮,父皇明明知道小青說的也未必就是實話,卻信了。父皇心里有所顧及,怕牽扯得太多,到時候收不了場,所以此事就到此打住。可是我不會由著萬貴妃胡來。”穆羽風說話時,明亮的眸子像一把鋒利的刀刃一般閃著森冷凌厲的光芒。
“殿下,你可別沖動。”喬存彥和馮廉同時出聲。
“我不會沖動,我怎么會沖動呢!你們看我像是沖動的人嗎?”穆羽風難得地平靜,看了眾人一眼,“還有幫兇穆顯青,他們一個都跑不了。”
“風兒,雖然大皇兄一向不喜與他們爭斗,但是你把這件事交給皇兄,大皇兄一定給你個交待,好嗎?你還小,你還是你母妃唯一的依靠,明白嗎?”穆凌訣見羽風這個樣子,心里很是擔心。
“呵。好啊,那就拜托大皇兄了。”穆羽風苦笑一聲,點頭應承。
晚上,穆羽風卻獨自偷出了皇宮。第二個晚上,午夜時候千壽宮里傳遍了嬰兒凄厲的哭聲,那哭聲像是從地獄里傳出,出現(xiàn)在千壽宮每一個角落,聽得人心惶惶,嚇得千壽宮里誰也不敢入睡。
連續(xù)數(shù)十個晚上,一到午夜時分,千壽宮上下就會聽到嬰兒啼哭,萬貴妃的精神已經(jīng)處于崩潰邊緣,去向皇帝訴說,皇帝卻只說那是人心問題,為何別人偏是沒有聽到過,就千壽宮里有。
萬貴妃見皇帝對此事并不采取措施,便托了娘家人,買了符紙,這些都是宮闈禁忌。這晚,羽風帶著一幫皇子公主去千壽宮玩耍,無意間發(fā)現(xiàn)符紙,拿出來在千壽宮張貼著玩,此時符紙之事已傳入皇帝耳中。
萬貴妃從這幾日恍惚的精神當中醒悟過來,看著那隨處可見的地上、墻邊、門框、窗檐、桌腳,四處都是她娘家人給她送來的安心符。
“來人。把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給本宮都燒掉。”萬貴妃臉色蒼白,縱然施了胭脂水粉,還是沒有精神。她一甩寬大的衣袖,指著地上的符紙。
魚貫而入的宮女太監(jiān)慌里慌張地跑來,見那一地狼藉,心中不禁猛地一驚,此事若要被皇帝發(fā)現(xiàn),只怕萬貴妃也推脫不了。正在此時,皇帝的聲音卻沉沉地響起:“不必了。”
皇帝一身明黃飛龍云長袍,冷目看著滿地符紙,在空氣中吐出一團白霧:“萬貴妃,你當知道這些都是宮中所禁止的。”
“皇上。臣妾知道,這些都不是臣妾弄的!”萬貴妃見到皇帝的一剎那,只覺自己緊繃的神經(jīng)頓時松開,像是找到了一絲安全的依附,見皇帝并未安慰于她,倒像是來問罪的,只見那趴在地上正在撿符紙的小青,聽見皇帝之言,動作僵在空中。萬貴妃眸光一轉(zhuǎn),小青雖然對她忠心,但知道的事情也太多,將來難免會為了一己之私出賣于她,倒不如現(xiàn)在拉她出來做個替死鬼,轉(zhuǎn)眸驚慌望著皇帝,美目含淚,楚楚動人,說道:“皇上。那些都是小青弄來的,臣妾這幾日一直生病,小青說夜間宮里總是聽見嬰兒凄慘的啼哭,害怕,便瞞著臣妾弄了這些東西來。”
“來人。宮女小青在宮中惡意散播謠言,又買一堆巫術(shù)東西弄進宮,拖下去立即仗斃!”皇帝冷淡地掃了怔住的小青一眼,也不審問真假,便命令了下去。
羽風躲在暗處,粉嫩的小臉滿是憤怒,事情都如此清楚,萬貴妃分明是做賊心虛,真相都露敗至此,皇帝竟然還在包庇萬貴妃。羽風不禁冷清一笑,但消失在宮檐一角。
“殿下,怎么了?”喬存彥見羽風風風火火地進了荷花殿,捧起一碗冷茶就仰頭飲盡,不禁皺眉問道。
“小彥,你覺得父皇愛我母妃多一點,還是愛萬貴妃多一點?”羽風星子般的明目微側(cè),看向喬存彥,這幾個月時間,喬存彥長高了不少,越發(fā)顯得豐神俊逸。
“殿下這么著急,就是跑來問這個問題?”喬存彥頗有些不解,這幾日羽風總是神出鬼沒,也不知他在做些什么,問他,他總是說做一些該做的事。
“算了。這個問題你怎么會知道,想也不用想,父皇其實還是愛萬貴妃多一點。”羽風嘆一口氣,盡管喬存彥這幾個月跟著他看了不少禁書,對于愛情也有些了解,可終究還是個孩子。
從皇帝對萬貴妃的包庇來看,羽風就認定了皇帝對萬貴妃愛得深一些,又不禁暗惱皇帝的花心。可是從來皇帝都是花心的,除了像順治那樣的笨蛋,誰會為了那一瓢清泉,放棄三千弱水?有那也不過是杜撰出來的。
“殿下,其實皇上對娘娘的愛也并不淺,你看皇上這些天,天天都留在養(yǎng)蘭宮安慰娘娘。何況他是帝王,要雨露均沾的。”喬存彥大道一翻一翻,頗像個小大人。
“小彥,如果將來你飛黃騰達了,你會不會娶很多個老婆?”羽風不知為何會問喬存彥這個問題,其實娶多少個老婆,跟他又沒什么關(guān)系。
“不會。我只想娶一個真心相愛的女子,像父親和娘親那樣恩愛。”喬存彥說罷想起他的父母,不禁有些傷感,過去的事在他的心里是一個結(jié)。
羽風揚眉一笑,贊賞地睨著喬存彥,在這個時代里能有這樣的愛情觀,是很難得的,將來他的那個女子一定會很幸福。
突然,一聲嬰兒的啼哭驚了二人,羽風飛快地跑到自己的寢室內(nèi),拿了些鹿奶給嬰兒喂。喬存彥也跟了進來,見那嬰兒臉色有些發(fā)白,連哭的聲音有些沙啞,立刻聯(lián)想到千壽宮近日的鬼嬰夜夜啼哭,睨著羽風問道:“殿下,這幾日是你?”
“是我。小彥,這么長時間以來,我也沒把你當過外人。你知道嗎?從我進正文殿開始,有就人在算計著錦云之事。父皇疼我寵我,人人都知道,而且我脾氣乖張,他們大多數(shù)人從我這里到不了好,就只能從錦云那里下手,用錦云之死來打擊養(yǎng)蘭宮。他們得逞了,從小青把所有的事情都推給乳母的時候,我就知道這件事情跟千壽宮脫不了干系。”
“本來一開始,我還懷疑是穆顯青,他的母妃是因為才被打進了冷宮,所以他想要報復我。但是,縱然如此,穆顯青也只敢對我言語上跟我叫陣,何況憑他,還沒那腦子算計如此深的陰謀。”
穆羽風粉嫩的臉頰此刻異常平靜,一手拿著奶壺,給嬰兒喂著奶,一邊說道。他低垂著眼眸,長長的睫毛下,眼神飄忽不定,不知在想些什么。
“正因為存彥知道殿下沒把存彥當外人,存彥才想提醒殿下,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如果殿下還想爭奪太子之位,此時就不能輕舉妄動,何況大皇子已經(jīng)答應給你一個交待。你應該相信你大皇兄。”喬存彥眸色有些焦急,雖然年紀不大,卻將這宮中的權(quán)勢陰謀看得透徹,自從知道羽風的心思之后,便隱隱替他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