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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黛玉喜道:“這樣金貴東西,從那里來的?”她之前見過寶玉有一塊,雖心里羨愛,亦知她若開口,寶玉必定與之,卻終究沒有討要,她不想與他有太多牽連!雪雁笑道:“姑娘也不想想,咱們這里的金貴東西,皆來自哪里?自是王爺派人送來的!”聽及此話,她心里一動,隨即便是滿滿的感激,諾大的京城,除卻賈母,他無疑是最關心自己的人!

這一日,黛玉和三春姐妹正在賈母跟前說笑湊趣兒,卻見王夫人的丫頭金釧兒忙忙進來道:“回老太太,姨太太帶了哥兒姐兒,在正門外下車了,太太請姑娘們立時到二門外迎接!”賈母一聽這話,臉便沉了下去,冷笑道:“府里的人都死絕了不成?竟讓姑娘們出去迎客,也不怕人聽了笑話兒!”再看姐妹四人,卻是神色各異,黛玉是一臉的淡然,惜春是一臉的不屑,迎春則是無可無不可,惟有探春是一臉的掙扎和猶豫!

黛玉心里暗嘆一口氣,探春亦真真不容易,庶出的身份,讓她凡事皆需做得比迎、惜二人好上幾分,眾人方將她們一同看待。這會子若拂了王夫人的意,到頭來受累的只怕是趙姨娘和環兒!遂起身向賈母道:“外祖母,我倒想瞧瞧那位新來的姐姐是何品貌?”探春忙向她投來感激的一瞥。

賈母一聽這話,到底不再說什么,只命幾個有年紀的嬤嬤好生跟著,姐妹四人方依次出去了,才過了正房的游廊,卻見一大群人說笑著進來了,打頭的正是王夫人和另一位四十來歲的貴婦!

且說黛玉與三春才過了正房的游廊,便見王夫人等說笑著進來了,姐妹四人遂立在原地等候,不想王夫人等走近了,卻正眼亦不瞧四人,徑自走過去了。黛玉便面有不豫之色,三春亦是立時黑了臉,惜春更是冷笑道:“竟登鼻子上臉了!”正不可開交時,鳳姐兒過來勸道:“過后多少話兒說不得?這會子先屋里去,也免得老太太動疑,況別人不知禮節,咱們斷不可跟她們一般!”眾人一想鳳姐兒的話原也在理,方一道進去了。

屋內已是熱鬧非凡,丫頭們穿梭著端茶遞水,王夫人則忙著向賈母介紹:“回老太太,這位便是媳婦兒的妹子,金陵薛府的薛太太。”那中年貴婦薛姨媽向賈母福了一福,笑道:“叨擾老太太了,我心里忒過意不去!”賈母笑道:“姨太太外道了,一家子親戚骨肉的,原該多走動方顯親密!”

王夫人又親攜了一女上前,笑道:“這是姨太太的千金,乳名喚作寶釵,老太太瞧這孩子可還好?”言語間是遮不住的得意之色,賈母忙戴了眼鏡兒,命鴛鴦琥珀:“把那孩子拉過來,我瞧瞧肉皮兒。”兩人未及上前,那寶釵徑自到賈母跟前,行了展拜大禮,抬頭淺淺一笑,道:“請老太太安!”

賈母細細瞧了一遍,果然生得肌骨瑩潤,舉止嫻雅,花顏月貌,方笑道:“真真是讓人不知道夸什么才好,咱們家的女孩兒算是比下去了!”又笑問她道:“今年十幾了?可讀書不曾?到這里來可不要外道才是!”寶釵一一答道:“今年已十四了;不曾讀過書,只些微認得幾個字罷了……”大方且得體,王夫人又指著三春介紹道:“這是你二妹妹、乃大老爺之長女;這是你三妹妹,為你姨夫之庶出;這是你四妹妹,乃東府之獨女。”三人依次廝認了,皆喚寶釵作“寶姐姐”。

及至黛玉面前,王夫人笑道:“這位是已故姑太太之表姑娘,現寄居在府里,以后你二人須得和睦相處才是!”聽及“寄居”二字,黛玉登時變了顏色,賈母亦冷了臉子,待要說話,偏那寶釵自拉了她的手,笑道:“早早兒的便聽姨媽提過妹妹,說妹妹神仙一般品貌,今日見了,果真名不虛傳!”黛玉只淡淡回了一句:“姐姐謬贊了!”便不再說話,場面一時有些尷尬。

鳳姐兒見此狀,忙笑道:“說話間便午時了,我回老太太、太太,是否讓廚房整治兩桌席面送來,權當為姨媽接風洗塵?”賈母笑道:“這原是該的,你瞧著吩咐吧!”一時薛姨媽又命人將各色人情土物酬獻了,眾人復又熱鬧起來。

寶釵自與姐妹們一處說話,賈母便與薛姨媽閑談,說話間便談及薛家現狀,賈母笑道:“常聽我那二太太提及姨太太,說貴府現領內務府采買之差,自是見多識廣,可不要笑話咱們小門小戶才是!”薛姨媽忙笑道:“老太太說笑了,敝舍不過領著內帑錢糧,采辦一些個雜料,那里及得上尊府書香列侯之家!”賈母擺手笑道:“咱們這樣人家,不過才至第三代,豈敢妄稱書香列侯之家?我那外孫女家列侯五代,小婿亦是前科探花,才只勉強算得上書香門第,我們可差遠了!”說完還大有深意的看了王夫人一眼,薛姨媽是個乖覺人,忙賠笑道:“怪道林姑娘那通身的氣派呢!”

賈母方笑道:“不過比別人略生得齊整些罷了!”隨即又道:“我想著姨太太在京里必是有房舍的,但只雖則同處一城,到底有些個距離,不如先能著住下來,再慢慢的著人去收拾,一來大家親密些,二來趕了這許久的路,人疲馬倦的,也好消停些兒!”

薛姨媽忙起身推辭道:“老太太愛惜我母子,原不該辭,但只此次進京來,瑣事卻是極多,一來寶丫頭已到待選之年,必要費一番周折;二則京里幾處生意近來消耗極大,需盡快查明緣由;再者便需入戶部銷算舊帳,另計新支,其他瑣事更是數不勝數,到時自少不得人來客往,只怕給尊府添麻煩……”話音未落,一直未開口的王夫人忽然接道:“妹子不必過慮,咱們東北角上的梨香院白空閑著,小小巧巧,約有十余間房屋,前廳后舍俱全,前有一門通街,人來客往可經此門;西南方向另有一角門,通一夾道,出來便是我那院子的東邊了,親戚間往來,亦是極便宜的,老太太瞧著可還好?”

賈母聽完笑道:“二太太所言極是,姨太太萬不可再推辭!”一旁的鳳姐兒、李紈亦幫腔著勸留,那薛姨媽方道謝應允,又補充道:“但只一應日費供給悉數免卻,方是處常之法。”賈母和王夫人都依言允之。

一時丫頭來回擺飯了,眾人方移至飯廳,仍是王夫人帶著紈鳳二人,為眾人布菜添飯,賈母見薛姨媽一臉的局促,因對王夫人道:“你也坐下吧,與姨太太多說會子話。”她方告罪坐下了,鴛鴦忙親執了一副碗筷擺上,當下眾人便舉筷吃將起來,卻絕不聞一絲咳嗽說話之聲。

少時飯畢,王夫人對賈母道:“姨太太一家子舟車勞頓,不如讓媳婦兒先帶往梨香院安置了,稍事歇息休整一番,晚些再來與老太太說話兒!”賈母笑道:“如此甚好,你老姐妹二人暮年相會,自有大篇話要講,晚間也不必過來了。”王夫人與薛姨媽、寶釵行禮后自去了,鳳姐兒和李紈亦相跟著離去。

待三春亦散了,賈母方冷笑道:“打量著我不知道那薛家的現狀呢,偏要充那大富之家!”黛玉奇道:“外祖母何處此言?”賈母笑道:“你小人兒家的,那里知道這中間的機鋒?那薛家祖上亦是顯赫過的,曾御封紫薇舍人,專為皇家撰擬詔令、繕寫文書,但卻非世襲之職。自紫薇舍人故去后,薛家便不復當日之盛,雖領著皇莊寶鈔,司那采購買辦之事,號稱有百萬家資,說白了不過一商人爾!況若真有百萬家資,亦不會說那‘一應日費供給悉數免卻,方是處常之法’之類話了,才來咱們家,便想著處常了,必是之前已籌劃妥帖了的!”

黛玉恍然道:“如此說來,那所謂的送薛家姐姐待選的話,亦只是幌子罷了?”賈母點頭贊許道:“到底我黛兒聰明,雖則今上崇詩尚禮,征采才能,除聘選妃嬪外,還選那仕宦名家之女,備選為公主郡主入學陪侍,充為才人贊善之職,但以那薛家的門第身份,又豈會選得上?當日你大姐姐亦只做個低級女官,熬了這幾年方成了半個主子,更何況那薛家姑娘!”所謂士工農商、三教九流,自來便是商人排在最末位,可見其社會地位,京城里但凡有些個權勢的人家,皆不聘商人之女為妻,何況那寶塔頂上的皇宮?

而梨香院這邊廂,王夫人與薛姨媽亦屏退了眾人,正悄聲說著話兒,只聽那薛姨媽道:“姐姐,我竟未想過那老太太會如斯厲害,以后定要好生應付才是!”王夫人嘆道:“誰說不是呢,可憐我嫁入賈府已二十余載,如今也算是兒孫滿堂,仍要在婆婆面前立規矩做小伏狀,真真是可憐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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